化妆师帮姜甜洗去一次性染发，又做了个保养，之后给她卸去厚重的妆容，简单做了个护肤。等到离开VOGUE的摄影棚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这会儿忙完了，姜甜心劲儿一泄，是又累又饿又困。
也就是因为在外面，为了维持明星得体的仪表，她还能勉强支撑站着。
高乐内疚道：“早知道应该给姜姐点个吃的，白天怕妆花，也没怎么吃，晚上又忙到这么晚。”
姜甜无力挥挥手，“算了，六点后我从不进食，我都不记得有晚饭这事儿了，更何况你？”
陈唐没说话。
他也忘了。
陈唐虽然是经纪人出身，手底下有不少艺人，但在开了工作室后，工作已经往这边倾斜了。至于艺人跟组，除非有大事发生，他一般都不会亲自去。
今天他跟了一天，主要是因为合作方金贵。再加上姜甜复出后第一次拍硬照，他也不放心。
虽然今天跟着忙前忙后，但到底太久没干，业务有些疏忽了。
陈唐默默掏出手机，给姜甜点餐。
毕竟是晚上，热量太高不合适。但姜甜累了一天，又正饿着，还吃青菜沙拉未免太残忍。
正斟酌间，电梯“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向两边滑开，陈唐没在意，往旁边挪挪，让开地方。过了两秒发现，电梯里姜甜和高乐的说话声消失了，电梯外也一直没人上来。陈唐奇怪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变了。
是魏家兄妹俩。
魏复显然也很意外，一脸复杂盯着姜甜。魏云则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陈唐再回头去看姜甜。
姜甜已经不复刚才没精打采的样子，她腰背挺直，状态极佳，脸上带着疏离而客气的微笑。
这里是VOGUE的大楼，姜甜是有合作，出现在这儿再正常不过。但魏家兄妹可跟VOGUE没什么业务往来，联想起魏云抢封面未果的前情，二人出现在这儿就很耐人寻味了。
陈唐作为亲自打听到魏云试图截胡的人，当然瞬间就拉满了警惕。
不过VC一向抠门，要真有变故，不可能让姜甜拍完全场，不然也太烧钱费了。想到这儿，陈唐才稍稍放下一点心，虽然还想着之后马上打听，但好歹没那么火急火燎了。
电梯外的魏复先开了口，“你最近……”
不想刚说了一半，就被魏云压了过去，“甜甜姐，恭喜你年度票房第二，好厉害哦。”
魏复也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没再往下说。
姜甜惊讶挑眉，“你在跟我寒暄？在推我下楼，致我流产，让我险些死在急诊室，又造谣我出轨怀孕，让全网骂我滚出娱乐圈，这种种之后第一次见面，你竟然在跟我寒暄？”
被姜甜当面挑破，魏云显然猝不及防，完美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痕。
但魏云显然段数高明，她很快调整好，露出尴尬自责、内疚委屈的表情，只几秒钟就泪盈于睫。
魏云只这么泪眼朦胧，望着姜甜，一句话不说，却比说一大通辩解还好使。
果然人家哥哥立马站出来了，魏复道：“之前的事是云云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云云其实心里头一直很歉疚，她只是面子薄，才不好意思当面跟你讲。”
姜甜道：“对不起三个字很难吗？”
有功夫寒暄那些场面话，就没工夫说一句简单的对不起，这话说出去谁信？
果然姜甜这话一出，魏复也无法再偏袒狡辩。魏云只一个劲儿哽咽，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反正是不提道歉的话。魏复左右为难，半晌叹了口气，“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姜甜表情淡淡的，“以前的姜甜已经死了。”
魏复再说不出话来。
陈唐适时上前，礼貌道：“既然魏总不着急下楼，那我们先走了，告辞。”
说完，不等对面反应，陈唐按上关门键。
电梯门徐徐关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魏云，和眼神复杂沉痛的魏复，被一并挡在外面。
终于电梯门关上，向下行去。
电梯里只剩下自己人，高乐和陈唐难掩担忧，又不好直说，怕直说更戳中姜甜的伤心事。
陈唐绞尽脑汁，“要不然，我给你点个麻辣烫？”
不等陈唐后悔，姜甜就当机立断应下，“好啊！”然后就利落地开始点单，“我要鱼豆腐、撒尿牛丸、蟹棒、面筋、宽粉、金针菇、娃娃菜……”
陈唐苦着脸去点单。
高乐听得嘴馋，嚷嚷着“冲啊，麻辣烫万岁”，也掏出手机下单了一份。
大晚上车少，顶多二十分钟就到家了。现在下了单，回家正好吃热乎乎的麻辣烫，简直完美。
姜甜在一旁笑，也知道这两个故意夸张，是在逗她开心。
其实他俩多虑了，真正被伤害、被背叛的原主已经去世，只留下她这个无关路人。
或许是因为接收身体的义务，或许只是路人的义愤，但她也只能无关痛痒地骂几句。既不能把魏云绳之以法，也不能让魏家一夕之间破产崩塌，实在配不上他们的关心。
姜甜眼底的笑意淡去。
一行人坐上车，车子驶离了停车场，大楼在身后慢慢远离。
姜甜望向窗外，VOGUE的标志在夜色下熠熠生光。她心中一动，也许未必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