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御行见她脸色好转了许多,十分绅士地拉开了双方的距离,但双手依然不放心地扶在她的肩膀上支撑着她:“你真的没事吗?”
四宫辉夜避开了他的视线,点点头:“嗯……”
佐治椿最后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学生会室,临走前还说了一句:“作为半个过来人,劝你一句……想要的东西,最好自己去抢。”
说完,轻轻的‘咔哒’一声,他把学生会室的门给带上了。
“……他什么意思?”白银御行满脸不解。
如果他细心一些的话就会发现,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四宫辉夜从头到尾没有直视过他的眼睛,全程心不在焉一般低着头,而且脸颊越来越红了。
从佐治椿的记忆里,她获得的不仅仅是佐治椿的计划以及拉拢她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她从佐治椿的视角读到了会长的情绪!
言语可以伪装,神情可以作假,然而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情绪却骗不了人。
在偶尔提起她时,白银御行心里的酸涩与爱慕,几乎要化作有实质的粉红色泡泡海,将四宫辉夜溺死在里面。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简直能原地蹦两下,尖叫着向全世界宣布:‘会长他喜欢我!’
四宫辉夜太开心了,开心到差点忘了更重要的事。
她赶紧将右手贴在左脸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没错,就像佐治椿临走前说的那样,像他们这样的出身,很多事的选择都是身不由己的。如果想要获得自由选择的权利,那么就必须去争夺,去抢占。靠着家族蒙荫过活的弱者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人生,想要和会长在一起,她就必须让自己在四宫家拥有足够大的话语权。
又或者像佐治椿当初做的那样,干脆地脱离家族……
“劝你最好别那么做。”
忽然,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那道声音近在咫尺,把毫无准备的辉夜吓了一跳。
她惊讶地转过头去,却看到了只在‘箱庭’中出现过的贵遥。
他和佐治椿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佐治椿明显要更温和一些,而贵遥则是面如冰霜。
他穿着考究的衬衫与背带裤,脚上穿着锃亮的小皮鞋,双足悬空,手中端着一杯已经凉了的红茶。
男孩捧着凉透的红茶,不满地咂咂嘴:“可惜。”
四宫辉夜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她慌乱地转身看向坐在她另一边的白银御行,却猛然发现不知何时,这间房间里就只剩她和贵遥两个人了。
贵遥吹了吹红茶表面的浮沫:“别找了,这是你的精神世界,我只是和你说说话,白银御行看不到我的。”
四宫辉夜被他戳破了心思,不高兴地板着脸:“你未免太失礼了,这是我的精神世界吧?为什么你说闯就闯进来?”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态度比起初见时已经平和了许多。要是换做箱庭前的她,绝对不会用这种近乎于‘抱怨’的口吻和贵遥说话。
贵遥没有理会她的抱怨,自顾自喝了一口茶,似乎是很满意四宫辉夜的手艺,悬在半空中的双脚晃了晃:“很好喝,你学过茶艺吗?”
四宫辉夜轻哼一声:“我有没有学过,你不是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贵遥好像很喜欢她的手艺,又喝了一口,才回答她的反问:“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和佐治椿的记忆是完全分开的。他在你的回忆中看到的一切,我都不知情。”
四宫辉夜一时有些语塞,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问出来:“你和他……”
红茶的滋味应该是真的很不错,贵遥心情很好,态度还算礼貌:“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他不算同一个人。”
“除了我是他领域中捏造出的人格之外,我们还有一点根本上的不同。”
贵遥望着四宫辉夜的双眼:“如果你是他认可的‘盟友’,那么你应该能察觉到吧?”
四宫辉夜端坐于沙发中,垂首沉思,最后从唇齿间轻轻吐出一个名字:“绮花罗。”
贵遥满意地笑了。
他前前后后接手过这么多人,每一个都是他亲自领着进箱庭的。这之中他最有好感的就是四宫辉夜,这或许和他们接受的是同样的教育有关。
贵遥不讨厌聪明人,尤其是和他有过同样经历的聪明人。
“没错,绮花罗的身上寄存着我‘咒灵’的那一面,自从她的血肉被切除出去之后,剩余的那一部分就更贴近与‘人类’了。”
四宫辉夜从箱庭中看到了那一部分,在高专的咒术师的帮助下,佐治贵遥成功进行了手术,将自出生起就连接在身上的畸形囊肿切除了。
五条悟用六眼判断了绮花罗的核心所在;家入硝子将其切除,并及时治疗了佐治椿的身体;夜蛾正道利用被切除的血肉为核心,为绮花罗量身打造了一具咒骸;最后由夏油杰将绮花罗的咒灵提取出来,以咒灵玉的形式塞进了咒骸。
如果说佐治贵遥是由佐治家主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格,那么佐治椿就是以这些咒术师为契机,在这十年间慢慢打磨出来的崭新人格。
贵遥说他们两个不是同一人,四宫辉夜是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