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院子的房间里,陆轩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眼神涣散,坐了几秒钟,突兀地大喊了一声:“大黄!”
“汪!”床底下传来声响,大黄趴着腿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仰头望着,样子有点滑稽。
“吃早饭了没?”陆轩涣散的眼神在看到大黄狗后才有了一点聚焦,声音很温和,像大哥哥照顾弟弟那样的语气,这样子在一人一狗身上似乎很特殊。
“呜……“大黄很有灵性,毛耳朵摇了摇,呜了一声,意思像是在说自己没吃。
陆轩默不作声地从床上起来,脱了上衣,露出外人若是看到了很难想象到的精悍身材,古铜肤色,匀称却极富爆炸力的肌肉。在这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伤疤,若是懂点行的人见了,知道这些疤都是疮伤,子弹和匕首的刺穿留下的。
陆轩在房子里四处找了一身相对干净的上衣,然后吹了一声口哨,大黄就蹿了出来。
“走!”陆轩拍了拍吐舌头的大黄。
说着,一人一狗出了房间。
“有新房客?“陆轩出门的时候看到对面那间房门口有垃圾袋,诧异了一声。
不过也没多在意,一人一狗出了院子大门。
“王叔,老规矩,给我二十个包子。”附近,一家早点店里,陆轩吆喝道。
“臭小子,你他娘的又想吃霸王餐。”一个四十多岁的圆脸中年人正忙着,听了吆喝,知道是谁了,扭头就骂道。
不过骂咧归骂咧,这胖脸中年人脸上并不恼。
“得了,王叔你太寒碜我了。”陆轩脸上舔着笑,手翻了翻裤兜,一摸,还真模出了点东西,是一叠皱巴巴的钱。
“哎,我捡钱了?”陆轩疑惑,想了想也不管了,抽出三百块钱往桌子一拍,“叔,咯,上个星期的钱给你,给我加一杯豆浆。”
“得了,你小子昨天又去酗酒了吧,一身酒味儿。”王叔提着一个装满热乎包子的纸袋子,递给了陆轩,皱了皱眉道。
“哪有?”
“陆家小子,你他娘的又瞎扯,昨天大晚上的你家大黄又叫了,你准又醉趴在外面睡了。”早餐店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嚷嚷道。
“哈哈!”店里来的都是附近的居民,听了都哄然一笑。
陆轩默然笑了笑。
“哎,臭小子,你脸上怎么有巴掌印,都肿了。”王叔这时才注意到陆轩脸上有一个淡淡的红印,半边脸有点肿,疑惑道。
“肯定是这小子喝醉了酒,调戏了姑娘被打了呗。”有人玩笑道。
陆轩没说话,走到店子里的镜子前看了看,还真有,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儿?
他还真想不起来了,昨天又喝断片了。
“没事,我先走了!”陆轩笑了笑,出了早餐店,一人一狗沿着街道慢慢远去。
“臭小子,以后别一个人酗酒了!”早餐店老板王叔远远地喊了一声,看着一人一狗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陆轩离开,店里吃早点的居民们聊开了。
“唉,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摊上了什么事,经常醉的人事不省,有一回还睡在了小区大街上。刚来这里时,挺帅一小伙,现在整成这副德行。”
“没了魂,别看他整天笑呵呵,其实心里苦着呢。”
“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心热着,小王这早餐店半年前有几个小混混收保护费,被陆轩这小子碰见了,硬是把那些小混混给整怕了,还挺狠。”
“还有上次……”
这个时间留在早餐店里吃早餐的,都是一些老人。老人们是生活的智者,人看的多了,经历的多了,往往说的话都一针见血。虽然陆轩是这片居民区有名的酒鬼,但这些居民并不讨厌他,认识久了,便知道这个年轻人心里有说不出的苦!
也许,这就是大都市里少有的人情味。
……
上午十点,西城郊,万象国际公馆施工基地,初秋的阳光还是有点辣,整片工地热火朝天,轰隆的机器声夹杂着碰碰撞撞的金铁声,还有飞扬的尘土,嘈杂无比。
工地进门的地方是工地保安室,门打开,进来了一个人,后面跟着一条瘦长的大黄狗。
屋里面,有两个保安,一个坐在值班桌上看报纸,五十多岁,是工地保安队长,以前听说当过兵,这里人都叫他李叔;还有一个四十岁年纪的汉子,叫孙大志,平时喜欢讲些荤段子,这时候正看着一本花花公子,抖着腿看的挺乐呵。
整个工地保安科就四个人,加上刚进来的陆轩,还有一个上夜班。
“小轩,你小子这班上的比领导还领导啊,你看看都几点了。刚才张大狗都来查岗了,你小子铁定又被扣工资充他腰包,这狗日的就喜欢干这种事。”陆轩一进来,保安室里两人有所察觉,那孙大志噼里啪啦就一大堆话。
孙大志口中的“张大狗”是这个国际公馆项目工程的项目经理,负责人,叫张长兴,经常一副西装革履成功人士的打扮,在工地上人模狗样地乱晃悠,喜欢对人吆五喝六,眼高于顶,看不起这帮工人,所以这块地方的人送了他这么一个外号。
他们保安科的人,也一样不待见这人。
“大志,少说点。”一旁看报的李叔,喝了一声。然后抬了抬眼看了一下陆轩,轻声道:“昨天又去喝酒了?”
陆轩默然笑了笑。
“小轩啊……”李叔刚想说什么,说着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快去换衣服吧!”
说着,摆了摆手。
陆轩知道李叔想说什么,也不答话,默然进了试衣间。
几分钟后,陆轩和孙大志站在保安亭外吞云吐雾。
“轩子啊,你说你这么年轻,什么不好干,跑到这工地当个小保安,拿个三千块工资,还不如在工地上当个泥瓦工卖个力气活,现在这日子可真他娘的不好过啊,我要是还年轻,我肯定不干这个。”孙大志在烟雾中眼睛一眯,感慨道,说着往地上吐了吐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