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怀舟不愿再做纠缠,脚尖点地朝后略去,但钟屠画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想走?没那么容易!”
颜怀舟束手束脚,处处退避,但见他始终半点情面不留,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挂得有些腻烦了。
“要动真格的?”
钟屠画冷着脸不答话,只大喝一声,流星锤金光四溢,陡然暴涨,朝颜怀舟碾压而来。
正是他的成名杀招“幻梦流光”!
如此再不还手,那未免也太窝囊了。颜怀舟长叹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话间,他扬手恶狠狠地回了一击,幽冥火厉啸而出,疾攻至钟屠画的面门!
钟屠画举起流星锤与他生抗了一记,却被他击退了几丈远,竭力才稳住翻腾的气血,惊疑不定道:“混账!你莫非已修到了琢魂之境?!”
无论是修仙道还是修魔道,均以灵台筑基,修上九极。
修行的九个大境界,分别是窥景、渡尘、长生、破浪、化灵、幻法、琢魂、成道、圆满。
一般修士修行数十年,大多都只能达到第五阶的化灵一境,往后想要再往前一步,除了苦修,还要靠悟性,靠机缘,非天资纵横者不可得。
修行一途,讲究的是稳扎稳打,切忌冒进贪功,走了歪路。钟屠画隐约知道钟凌已触到琢魂之境,还很是为弟弟骄傲——但钟凌日夜勤勉,又岂是颜怀舟可比!
颜怀舟冲他露出森森白牙:“也许不止。哥哥,还要打吗?”
钟屠画不发一语,只与他战在一处。
钟家子弟一向以战力逆天而闻名,在此前他还从未与颜怀舟交过手,本以为他最大的倚仗不过是手中九世魔尊留下的幽冥圣火,可谁料近战却也被他稳稳压制一头。
更何况他能看的出来——颜怀舟根本未尽全力!
两人过了数百招,颜怀舟也渐渐被激出了真火,勉强才压下眉间戾气,语调也冷了下来:“屠画神君,可别太过分了。我看在钟凌的面子上才不与你计较,你还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钟屠画冷哼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提起我弟弟的名字?”
他毫不留情的讥讽道:“——凭你也配!”
颜怀舟的眼神倏然沉了下来。
他依然在笑,可笑意里的温度却彻底消失了。
“是么。”
钟屠画陡然被一阵森寒恶毒的戾气压得半步也不能动弹!
与此同时,滔天魔息自颜怀舟脚下翻涌而上,滚滚汇聚指尖,并指成剑,破空而来——魔气所凝之剑揳裹雷霆之势斩碎虚空,直要将钟屠画立毙于剑下!
钟屠画不愿坐以待毙,奋力咬牙催动本命真元,想要挣脱魔息的桎梏。
但剑锋已至眼前!
就在这紧要关头,远处忽而传来了一道清越的龙吟。
冷冷的银白色光芒自天际破云而至,冲散铺天盖地的魔息,眨眼便到了近前。
是听澜剑!
随着两剑格挡的轰然巨响,一人自空中稳稳落下,钟屠画精神骤然一松:“——阿凌!”
红衣飒飒,乌发飞扬。
周遭凝固了的空气仿佛在寸寸消散,颜怀舟亦看清了钟凌英朗的眉眼。
——只是那漆黑的瞳仁里,有的,只是清冷而疏离的敌意。
钟凌显然察觉到了方才剑意中的杀机,面色略带薄怒,沉声道:“敢问魔尊,为何要与我兄长动手?”
……
无论如何,钟凌来了。
颜怀舟的掌心在背后一寸寸聚拢成拳,又慢慢松开。半晌后,他淡漠地挑了挑眉毛:“屠画神君一心想取本座的性命,我不反击,岂非令他失望。”
钟屠画想也不想:“诛魔道让你逃了一次,既然在此撞上,断然不会让你再逃一次!”
颜怀舟嗤道:“真是好大的威风。”
他的语气冰冷而森寒:“当年之事早已天下皆知,本座不过是血债血偿罢了。不周山自诩正义,是非不辨,本座尚未去找你们清算,你又哪里来的胆子跟我提诛魔道?”
钟屠画一窒,登时哑口无言。
颜怀舟不再看他,眸中冷冽之意忽明忽暗,盯着钟凌一字一顿:“神君若是出手,本座定当奉陪。请吧。”
钟凌看出是兄长招惹他在先,自知理亏,更不是来找颜怀舟斗气的,便收起了敌对之态,冲他微微颔首。
“魔尊不必动怒,清执并无此意。”
他转开眸子轻轻扬了扬手,听澜剑应召而归。钟凌走近钟屠画,温声劝他:“前尘往事,不必再提了。”
“你!”
钟屠画差点就要跳起来,但钟凌已经截住他的话头:“兄长不是说好留在不周山代我处理事务,怎么会在此地?”
钟屠画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只身前来,我怎么能不为你帮手!”
钟凌不愿当着颜怀舟的面与兄长起争执,只好又转向了他:“我听闻魔尊在这里等我,可是找我有事?”
颜怀舟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原本设想了千万遍的开场白,全部都用不上了。
他只能深吸口气,生硬道:“不错,正是有事,我躲你已躲够了,不想再躲了。”
钟凌唇边浅淡的笑意纹丝不变:“仙魔两界有言在先,魔尊也并无毁约之处。不触雷池,互不相犯,本来也不需要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