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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星想到杨月刚刚在车上安睡的样子,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刚刚看到他在车上睡着,我其实很震惊,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在车上睡觉。”
    “他小时候跟大哥二哥回我爷爷家,在大巴车上睡着了,他们两个把我哥扔在车上自己偷偷下了车,等我哥一觉睡醒的时候,大巴车已经到站了,司机把他赶下了车,后来还是好心的售票员帮他报了警,他才被送回了家。从那之后,他就不敢在车上睡觉了,可能怕自己一觉醒来,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吧。”
    找不到回家的路……
    杨星的话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侯择七胸腔上,砸断了坚硬的白骨,捣碎了鲜活的心脏,带着贯穿胸膛的力量砸得胸口鲜血飞溅,血肉模糊。
    怪不得他被骂没教养时会突然发疯,怪不得他被教训时会那么生气,怪不得他被教训时会说自己跟那些混蛋一样,也怪不得他第二天会那么倔强的离家出走。
    原来一直以来,哥哥都是一个让他怨恨、让他绝望、让他没有安全感的代名词,而自己那一晚,恰好触到了他的逆鳞,把建立在他心底的坚实壁垒亲手打破,让他失去了该有的安全感。
    “那你不敢在家里抽烟,也不仅仅是因为你奶奶吧?”他问。
    他可以猜到大致的原因,但他相信现实远远会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残暴。
    “那是因为……”杨星偏头看了眼他指尖夹着的那一点火光,那个让他身心恐惧的画面再一次闪过脑海:“我哥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学会了抽烟,大哥知道了之后,为了让他戒掉这个毛病,把一整根烟烧成灰,放在水里逼着他喝下去了……”
    ——啪。
    在空气里烧完的最后一截烟灰无声的落到了地上,侯择七眸光黯然的冷笑一声。
    “你那两个哥哥,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垃圾。”
    他松开双指,燃尽的烟头带着猩红的尾巴轻轻落到地上,他看都没看一眼,就用鞋尖狠狠将它碾碎。
    没用的垃圾,还是踩碎了吧。
    杨星看着那点火光被碾碎,心有余悸的看上去,发现侯择七的眸底闪烁着凉薄冷戾的光,然后缓缓的抬起手,揉了揉鼻尖。
    他不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只是吞了口口水小声说:“七哥,我跟你说这些,你能不能别让我哥知道?”
    侯择七垂下了收,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半晌,他才重新抬头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杨星这才松下一口气。
    “那……你会对我哥好吗?”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珠黑漆漆的,在昏沉的夜幕里像只真诚的小狗。
    侯择七不答,只是呼撸一把他的脑袋拍了拍:“时间不早了,烟瘾你也过了,你就拿着钥匙先上去吧,我留在这等他睡醒。”
    “……好,”杨星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但此刻,他的内心里却已经有了坚定的答案。
    侯择七望着他消失在安全通道口的背影,眼底忽明忽暗的光终于像一盏燃烧殆尽的油灯,彻底冷了下来。
    他回到车上,降下车窗,再次弹出一根烟就着夜色点燃,思绪顺着缭绕的烟雾变得绵长悠远。
    杨月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他眯着深邃的眸子盯着远处发呆的光景。
    他眨了眨迷离的睡眼,缓缓拧动一下酸疼的腰肢,微小的动作牵动了身体,接着,搭在肩头的一件外套就顺着他的前胸滑了下来。
    布料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侯择七吐出一口烟圈,转头看过来,刚巧撞上一双黑曜石般盈亮的眼睛在夜幕里闪着迷迷糊糊的光。
    “醒了?”
    杨月在一片黑暗中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忙撑起身体环顾了一下四周,半晌才瞪大眼睛问他:“我在车上睡着了?”
    侯择七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神沉下去短暂的一瞬,很快又笑起来逗他:“你还在我旁边打呼噜、说梦话、磨牙、梦……”
    梦游就有点离谱了。
    “梦你大爷,”杨月猜到了这人八成又在胡扯,打着哈欠不屑道:“我睡觉很安分,从来不干这些。”
    “你快拉倒吧,”侯择七被他逗乐了,笑骂:“床上打拳劈叉踢腿的又不是你了?你安分?你都快在床上打出一套龙阳十八式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安分?”
    “你才打龙阳十八式,”杨月掀起盖在身上的外套就糊在了他脸上,问:“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已经过了凌晨了,你也真是能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施了魔咒的纺锤扎了手呢,” 侯择七在外套即将飞在脸上的那一刻一把接住,笑着调侃他。
    杨月顿时愣了:“那么久吗?那你……为什么不上去?”
    “我这不等你回家呢么,”侯择七说。
    儿时一些破碎的画面呼啸着闯进脑海,陌生的客运中心、把他扔下车的大胡子司机、冰冷嘈杂的候车大厅、一遍遍回荡在大厅上空的寻人启事……
    杨月的眸光闪了闪,猝不及防的撞上侯择七含着笑意的温柔眉眼。
    “我怕你睡醒找不到家,所以留在这等等你。”
    作者有话说:
    悄咪咪说一句,看过竹马篇的宝贝们,下一章有熟悉的人物要登场了,猜猜会是谁呢?
    第38章 念念不忘
    下课在后门等我,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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