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烟花,不停变化图案,时而凝成巨大红心,时而凝成男女分明的两只手紧紧相握……
不知觉间,数百烟花尽数放尽,璀璨星空也重新化作苍青色天幕。
“挺不错,很有巧思,这是我来昌武府难得有趣的一晚,可惜了,如斯美景,却被你的龌龊黑心给毁了。”
秦师叔声音冰冷,取下纱巾,鬼脸面具散发出阵阵阴寒,令人不寒而栗。
邓独秀没有说话,他的念头根本不在眼前这秦师叔身上,他在想哪里出了问题。
有了先知这个金手指,自己竟还能被装进套里?是不是太惨了点儿。
念头闪动,今夜所发生的一幕幕纷至杳来,很快,他便有了答案。
心中忍不住冷笑,“狗屁的少年情怀。”
前世今生,直到李宛儿离开,他也没想过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师妹,还有另一副面孔。
所以,照顾是假的,关怀也是假的,娇俏可爱、毫无心机,更是假的。
被白云观里的师兄弟们欺负,那不过是为了制造关怀他,接近他的理由。
张扬需要这个理由,李宛儿也需要这个理由。
张扬和李宛儿互相勾结,形成了双重保险。
前世,他亡命天涯,夜深人静,回首前尘,偶尔也会想起白云观上的小师妹,仿佛心头的一道白月光。
会想如果那一夜的璀璨烟火下,是自己伴在小师妹身边,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现在看来,这一切根本就是个笑话。
不是因为一场烟花秀,成全了张扬和李宛儿,人家本来就在一起。
前世的他以为,自己入狱,是张扬恼恨他追求李宛儿才设的局。
现在看来,张扬和李宛儿背后,必定还立着别人,最大可能便是那个始终面目和蔼,令人如沐春风的观主李沐风。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绝不认为自己值得李沐风这般处心积虑地对待。
他陷入沉思,眉头紧锁,落在秦师叔眼中,分明是吓呆了。
便听秦师叔冷声喝道,“既然无胆无才,就不要挑战能力以外的事,不但愚蠢,而且会死得很惨。”
邓独秀面色忽转凝重,“师叔教训的是,但星空绘彩,刹那芳华,邀请心中敬仰之人一并欣赏,师叔不会介意吧?”
“他竟然没吓晕,还敢说话,还说出这话来,这,这怎么可能……”
距离邓独秀所立之地七八丈外的树林内,张扬,李宛儿,王侃等七八个白云观弟子皆瞪圆了眼睛。
众人浑然没察觉到丝丝清灵气,从头顶溢出,遥遥没入邓独秀胸口。
望着遥遥投来的清灵气,邓独秀暗暗舒了口气,这宝贝功效还在,自己还怕什么呢?
“不敬尊长,你竟然还敢大言不惭。”
秦师叔森森鬼面散发出越发酷烈的阴寒气息,柔和的月华也被染得阴森了。
她也忍不住暗暗惊讶,暗道,“这几日的观察,看来还是有不全面的地方。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废柴一根,岂能配得上盈蓉。”
震惊才起,丝丝清灵气也从她头顶冒出,投入了邓独秀胸口,同样她也毫无察觉。
邓独秀用注目礼迎接着清灵气的到来,熟悉的热流从胸口弥漫全身,最后在他的导引下,回到了龙睛窍。
龙睛窍宛若快要干涸的河床,随着这些清灵气的投入,缓缓聚成浅洼。
“师叔误会我了。”
邓独秀依旧淡定,已将今晚的变故全部捋清了。
必定是自己去见李宛儿,漏的破绽。
原因很简单,李宛儿必是知晓张扬的设计,知道邓独秀要的就是给她突然惊喜,怎会无端私下来约,破坏这突然惊喜。
李宛儿让婢女小荷通知等在如意苑外的邓独秀,说是观主相召,不过是要这个时间差,去向张扬报信。
张扬知晓了变故,也调整了策略。
可笑的是,张扬竟和自己想到了一处,都想到了用冰冷酷烈的秦师叔做掌中剑、手中矛。
“误会你?你觉得我瞎,还是觉得我脑子不好使?烟花彩绘出的爱心,牵手,我不知何意么?有这样表示敬仰的?”
秦师叔心中鄙夷至极,若是邓独秀敢作敢当,说不得还得高看他几分。
邓独秀含笑道,“既然师叔直率,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而不得,辗转反侧。师叔只是在白云观挂单,与我并无伦常之论。何况,少年情怀总是诗,师叔不会怪我太坦白吧。”
“……”
秦师叔罩着一张鬼面,看不清表情,只是,刷刷刷,连续的清灵之力从她体内溢出,足见她心中是何等的卧槽。
不远处的树林中,腾腾的清灵之气狂飘而来。
“这,这还是人么?”
“他,他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秀儿,还是你么?”
张扬一干人全看傻了。
邓独秀猜的不错,收到李宛儿报信后,张扬虽然诧异,但处乱不惊,临时变计,立时想到了秦师叔。
借着秦师叔对李宛儿的青睐,让李宛儿飞信给了秦师叔。
秦师叔本来就对突然放上她书桌上的纸笺心生不满,李宛儿又传书让他来素女坡下。
她心中越发好奇,便想着不管是坡下坡上,都一并踏去探个究竟。
岂料,才见到他从坡下行来,张扬就提前引爆了烟花,给秦师叔和邓独秀创造了个完美邂逅。
本来,他憋了劲儿要看一出好戏的。
熟料,邓独秀突然换了人设,根本不按原定剧本进行。
这一句句的词儿,他听都没听过,邓独秀淡定得宛若情场老手。
“好,好得很,你竟敢这么狂悖……”
秦师叔深吸一口气,惊得气息都有些乱了。
她生平见过各种大场面,却还没见过这样的,心中的感觉很奇怪,有鄙夷,有可怜,有冷漠,但唯独没有生气,最多的还是震惊,震惊邓独秀的脑回路和不要碧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