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按捺不住的时候，女人打断了众人的声音，朗声问道：“请问尊长，你会以这个身份参与到天榜对麻城的清扫吗？”
苍天对麻城势在必得，挡了天榜的路，就相当于触怒了苍天，身为四大家族的一员，她必须问清楚我接下来的打算。
我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卞子杰。
后者冲我微微一笑：“尊长剑锋所指，卞和庙无所不往。”
感受到身后庙宇的支持，我顿时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面对女人的提问，我道：“卞和庙在麻城起家，麻城就是我们的故乡，故乡有难，我们当然义不容辞。”
“原来如此......”女人歉意道：“事关重大，请容我通秉家族，再给您回复。”
不仅是她，几乎大半人都拿起了手机，开始打起了电话。
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对我的决定如此慎重，但隐隐间，我感觉这些人跟卞和庙的关系绝不简单，他们很可能就是组成卞和庙超然地位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我心中泛起一阵感动。
与苍天为敌，那是很多人都不愿见到的一件事，相信等打完电话后，这间会议室至少会空出一半的座位。
果然，沈家那位女人挂断电话后，对我道：“叶尊长，十分抱歉。我们沈家目前没有与苍天为敌的打算。沈家与卞和庙合约解除，我们沈家支付三倍违约金。”
我点点头：“不怪你，尽管离去就好。”
“叶尊长，王家亦是没有与苍天为敌的打算......”
“叶尊长，孔家先行告退，稍后会把您的问候告诉家主......”
接下来，第二位，第三位......会议室全部都是告退的声音，人们陆陆续续从房间里走出，每个人脸上都覆盖上了一层灰暗的颜色。
卞和庙在内地是绝对超然、无可替代的角色，这点从诸多家族对卞和庙的敬意上就能看出来。但此一时彼一时，相较于性命，这些商人终于还是在利益面前停下了脚步。
我甚至都能猜出他们现在的想法——要是卞和庙被苍天连根拔起，以后从哪里还能找到这么省心与强力的合作伙伴呢？
半小时后，屋内已经清空大半，拥挤的圆桌上，零零散散做了十几桌。
通过卞子杰的提示，我看向一个冷漠的中年男人，问道：“其他三家都走了，程家意向如何？”
这位中年男人看到我后，一改冷漠的表情，露出一抹笑容，他站起身，对着我深鞠一躬：“我程家，愿跟卞和庙同进退，愿跟叶尊长同进退。”
我疑惑道：“你们不怕苍天的报复吗？”
“怕，怕得要死。”中年男人直起腰，豪迈一笑：“但是家主说，怕个卵。”
怕个卵。
真是典型的程老板作风啊。
我亦是忍俊不禁。
其余十几家，要么孤悬海外，跟苍天没有任何交集，要么远在国外，天高皇帝远。
让我惊讶的时候，还有一伙儿洪沙人留了下来。
待我问清原因后，不由感慨万分。
洪沙动乱后，他们是第一支背井离乡的武装，这帮洪沙人无比痛恨扰乱自己故乡，挑起战火的苍天。他们甚至决定投入卞和庙，等待我一声令下，就冲入麻城，跟天榜那群王八蛋拼个你死我活。
果然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我顿了顿，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矫情了，现在我宣布，留在这里的每一家都将成为卞和庙永远的好朋友，我叶欢的好朋友。”
卞子杰补充道：“谁出力多少，我们都看在眼里，诸位，你们的付出将会直接影响在尊长心中的分量。”
我们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会议室了。
成为尊长后，我需要接手的事务太多，卞子杰不愿意让我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他征得了我的同意，留在会议室，全权代表我跟这些人谈论接下来的事情。
而我走出去后，先是呼吸了一番新鲜空气，紧接着，十几位穿着白袍、模样不一的人就站在了我的身后，一人上前，低声道：“尊长，老师要我们带您去接收卞和庙的甲乙丙丁四支队伍，还请您移步前殿。”
我点点头，旋即道：“有我朋友的消息吗？”
我成为尊者下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全力搜寻彼得陈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人一顿，旋即对着后面吩咐了几句，没多久，一具盖着白布的担架被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蹲下身，掀开白布，率先露出的，是彼得陈怒目圆睁的双目，他表情狰狞，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跟天官进行生死搏斗。
彼得陈的太阳穴有一个漆黑的弹孔，开枪人手法十分利落，一枪毙命，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手掌颤抖的合住了他的眼睛，盖上白布后，低声道：“好生安葬我的朋友。”
“是，尊长。”
看到彼得陈被人抬走，我回过头，看着身后跟随着诸多白袍子弟，忍不住怅然若失，心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入红翡时心怀的忐忑。
想起被林依人带到我妈面前的那股愧疚。
我想起自己杀的第一个人，那是在洪沙毒窝，我用唐曦然给我的手枪击杀了一位亡命毒枭。
接下来呢？千辛万苦的回到麻城，又输给了林依人。
接着，水晶岛......
我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就仿佛是让人窒息的轮回诅咒，每当我以为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时，总会有更加强大的铁手无情的摧毁我的侥幸。
要说我一直输的原因，其实也不难找。无外乎只有两个字。
逃避。
我从一间囚笼逃到了另一间更大的囚笼，如此往复，直到死亡。
看来那时陈言就看穿了我的命运，所以他送给我一个金盒子，荆楚之壁不仅仅是传承千年的至宝，还是让我逃脱桎梏的钥匙。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
直面命运，从今天开始，我要逆行伐天！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