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队伍无愧于精锐与敢死之名,即便是明确了自己的职责,他们神情依旧如常。
我跟林依人站在他们前面,看着这些跟我年纪一样大,或者比我还小的人,心中涌出无尽的感慨。
“你们的战斗,将会成为我们胜利的一部分。”
我接过一个杯子,遥敬他们,肃重道:“诸位,饮胜!”
“饮胜!”
洪亮的声音划破天际,他们将杯子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旋即摔在地上,气势高涨起来。
带领敢死队的是丙字队队长。
第一次看到这位修长身形的男人,还是在麻城南区的树林里,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他的脸。
“这次过去,一定要小心......”
说到最后,我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任谁也知道,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场没有明天的战斗。
丙字队队长笑道:“尊长,您尽管放心,咱们兄弟是不会给卞和庙丢人的。”
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我张张嘴,微笑的‘嗯’了一声。
......
他们慢慢消失在了夜色里,我看了良久,才收回视线,喝道:“集合!”
所有战斗人员已经早早聚集在了广场上,等候着我的命令。
我走到程老板他们那边,听着他们正在争执着什么。
“那是座石桥,你知道把它炸开会有多大的动静吗?”花爷怒道:“我不同意。”
程老板哼了一声:“花爷,这件事事关所有人的生命,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不同意就说出你的理由,不然,这石桥我他妈炸定了!”
“你!”沈小花气的浑身乱颤。
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我才听明白他们争执的缘由。
他们口中的石桥位于林郊后山与城区的交界处,是双方交通的干道之一。
程老板的意思是在前进过程中炸毁石桥,一方面是断绝林郊后山从麻城赶来的援军,另一方面,是鼓舞队伍士气。
而花爷则觉得这样的决定十分愚蠢,且不谈天启是否把所有兵力全部集中到了后山,如果战况一旦吃紧或者遭瘪,断掉的后路就会成为队伍动乱的根源。
严格来说,他们的方法都是在针对人心,而且每个都有自己的逻辑,所以谁说的都有道理。
二人争辩的面红耳赤,秦爷把我拉了过去,道:“叶欢,你来决定吧,这桥到底是炸还是不炸?”
“炸!”程老板瞪着我。
“程天霸,不要胡搅蛮缠!”沈小花怒哼一声:“叶欢是卞和庙的尊长,论地位比你区区程家可高多了!”
花爷明着是帮我教训程老板,实则是剑走偏锋。
看着两人希冀的眼神,我抽了抽嘴角:“两位,这桥炸也行,不炸也行,不用动肝火,以免伤了和气。”
“嗯?”
他们眉头一皱,程天霸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小心翼翼道:“我觉得,炸不炸石桥,其实是由战况来决定的,程老板也说了,背水一战是鼓舞士气的绝好办法,那不如等进攻失利,战况低靡的时候再用。”
看到程天霸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又转过头看向沈小花:“花爷,从林郊后山通往麻城的路不止这一个,炸石桥,其实象征意义多过实际,如果使用得当,何乐而不为呢?”
“唔。”花爷也陷入到了沉思里。
见我一番话把两人说的都没了话,一旁的秦爷露出开心的笑容。
正在他们思考的时候,卞子杰走了过来,垂下头道:“尊长,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我顿了顿:“敢死队那边呢?有没有意外?”
卞子杰道:“遇到了三波敌人,损伤率超过了两成。”
此话一出,我们顿时沉默了。
距离敢死队出发才不到半个小时,而且他们走的并不是大路,即便这样战斗还是如此激烈。
本以为在林郊后山才是战斗的开始,没想到弥漫的杀机从麻城就开始了。
见我不说话,卞子杰又道:“尊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我说完,对着秦爷打了个眼色。
秦爷会意,道:“你们先出去,我跟叶欢商量一点事。”
“秦爷,什么事情啊!搞得神神秘秘的。”沈秋乐有些不满。
秦爷给了他一下:“叫你走你就走,废话什么!”
等众人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我、秦爷、张扬三人。
我脱去外面的白袍,露出一身运动装,拿上清霄给我准备的遮阳帽,试了一下,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破绽?”
张扬笑呵呵道:“头儿,你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都忍不住你了。”
秦爷笑骂道:“你小子平常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怎么一看到叶欢嘴皮子就这么利索?”
他端详了我几眼,又叹了口气:“叶欢,你想好要藏在哪里了吗?桃花源兵力空虚,我怕他们会杀个回马枪。”
“待在桃花源干什么?”我有些不解:“我要跟着他们去后山。”
张扬大惊失色:“什么?头儿,你确定?”
秦爷也道:“叶欢,今时不同往日,你贵为卞和庙的尊长,绝不能以身犯险啊!要是身份泄露,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
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笑了笑,道:“老师,您多虑了,不管我是尊长还是尊主,叶欢永远是叶欢。”
黑暗中,传来了鼓掌声。
零号跟唐曦然走了出来,这对母女花穿着一身黑色皮衣,打扮也十分靓丽,看上去不像是母女,反倒是一对绝色姐妹。
“说得好,这才是卞和庙尊长该有的胆量。”
零号拾起桌子上的白袍,淡淡道:“放心交给我,绝对不会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