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星野白羽看见此情此景,突然发现她果然无法与第一位和平相处吗?还是说……
有趣。无论是何种情况,如果真的能欣赏到,星野白羽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和她外表相同的少女杀死一方通行,一定非常有意思。
如果星野白羽反悔,那时候就把她们全部杀了。垣根帝督对于自己利于不败地这件事,深信不疑。
“好啊。”他点了点头。
白色的少女们停在原地,像听从主人命令的玩偶。
站在星野白羽身边的麦野沉利,此时开口:“第一位死不死掉,我是无所谓啦,不如说想死就快点去死好了,拖拖拉拉让人超不爽,不过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一会就知道了。”
看着走到他身边的黑发少女,一方通行微微张开嘴,没有说话。
“一方,我刚才操控了她们,即便只有一小会,但我清晰地理解了她们的本质。”
不远处的麦野沉利冷笑:“不过是一群把黏土抹上死者骨……”
麦野沉利的话立刻被星野白羽打断。
“麦野,拜托了,先让我说完吧。”星野白羽的声音难得的严肃,一旁的麦野沉利神情不爽,但再也没插话。
“她们的本质是……嗯,一方,你觉得呢?”
一方通行咬牙道:“是假货。”
“你觉得是这样的吗?说不定,意外的是真品哦!”
“哈?”一方通行和麦野沉利向她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垣根帝督则是兴致盎然地袖手旁观。
一方通行明白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之所以会把白色的少女当成本人,是他把自己的伤痛重叠上去了。
但星野白羽却说出这种含糊不清的话……
他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精神系能力者。我敢说,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懂人的精神层面。而且,我还拥有所有死去妹妹们的记忆。所以我来判断她们是不是本尊,是最准确的。”
“难道,她们真的……?”一方通行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仿佛是跌入无底深渊之际,看到的一缕光,光芒微弱,却是唯一能带他走出痛苦的希望。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说。”星野白羽说道,“如果你想听,我现在就跟你说,她们就是本尊,所以你可以去死了。怎么样,想听我这样说吗?”
胡乱编造已故之人的事。
为了一己私欲做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用善意的谎言去掩饰,就能一笑而过的了。会撒出这种弥天大谎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善人。
差劲,她太差劲了。
可是,就算如此。
……
“不过,一方通行,即便那些少女是真货,那岂不就意味着垣根帝督操控、利用了那些孩子吗?她们连死了都不得安息,还要被人重新拉出来,加以利用,这是对死者的亵渎!”
星野白羽:“你刚才也看到了,以我的超能力,无法独自打败垣根帝督,如果你死了,那么该怎么让这个亵渎死者的家伙付出应有的代价?要夺回死者的尊严,让她们真正地安息?嘛,不过也没关系,你不用在意这些,因为……”
“死在她们手里会很轻松吧”星野白羽靠近一方通行,温柔地朝他笑,“没事的,我能理解。死在她们手下,或许过去杀死她们的罪就能一笔勾销,就能以清白之身死去。”
她当然清楚,他的伤口没有一次完全地愈合过。
但是,什么都做不了。
做什么都是无意义。
没有什么比死亡更深刻。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就有希望。相反的,一旦死去,那就是一片孤寂,翻不起半片浪花的死海。
死者不会悲伤,因为无法做到。
死者不会报复,因为无法做到。
死者不会原谅,因为无法做到。
被害者的心情只有被害者自己知道。
如果说,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说她能完整地拯救这个犯下大罪,幡然醒悟,却无力回天的少年。
那个人不是傻子,就是神明。
但如果能让她心疼的少年好受点,她愿意来当这个傻子。
她的手轻抚着一方通行的白发,柔声道:“看见一方这么痛苦的样子,我也非常难受。所以,我会对你说那些都是本尊。但是,你真的需要吗?”
一方通行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眸。
是选择顺从内心的渴望,清白地死去?
还是选择直面事实——没有人能够获得死者的原谅,然后咬紧牙关,再次弄脏自己双手,去拯救被肆意玩弄的死者们?
后者显然是一条更加艰难曲折的路,比面对死亡更需要勇气和意志力!
一方通行说道:“……不需要。”
能力演算恢复正常,他站直了身体,内心已经不会再动摇。
一方通行朝着白色的少女们说道:“我要毁了你们。”
少年身上最后一丝彷徨,也消失不见。
他说:“如果你们想寻求证明,那我就会化为那道爪痕。在世界上留下深刻、无法消失的伤痕,来证明因为我这个怪物而牺牲的你们曾经存在。那种扭曲的纪录不需要留下了,回归我们这种漆黑的科学之手无法触及的地方吧。所以……我要结束这一切!”
星野白羽望着一方通行。
内心有点无奈,有点心疼,又有些理所当然的释然混杂在一起。
酸涩中泛着甜,甜中透出苦味,一瞬间,百味交杂。
明明……早就知道一方通行会如何选择了吧?
他是怎样的人,早已经从生活中的一点一滴中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吧?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她又怎么会决定陪在他身边呢?
星野白羽笑了,那是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笑容。
她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却坚定地说道。
“嗯,不愧是我认识的一方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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