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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青被她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心里明白,一旦自家妹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再如何呵斥也没用,他以为自上回的案子之后,她懂事了许多,如今看来,并没有!
    “大人,红楼里都是女子,带上聂姑娘或许有别的什么收获呢。”顾怜英解释道,“毕竟有些不为人知的体己事只有女子之间才能说。”
    聂铃儿猛猛点头,“哥哥!你就带上我吧!”
    顾怜英都开口了,聂青自是不好再反对,只丢给聂铃儿一句若坏事以后便不准她做捕快了。
    青阳城门大开,有四人骑马而入,几人用了半个时辰,策马入了青阳城,一回生二回熟,几人将马安顿好后,便径自往红楼而去。
    这个时辰夜幕降临,正是红楼热闹之时,红墙绿瓦之间,镶嵌着一个个精美的阁楼,每个阁楼都有一扇绝美精致的月窗,抬头而望,有几扇月窗的窗台之上,正坐着几位姑娘,低眉浅笑有之,眉目传情有之,笑而不语有之,冷眼如霜有之。
    娇娘数人各有千秋,惹得过往行人频频驻足而望,浮想联翩。
    “几位客,快里边请!”眼尖的鸨母迎了上来,面上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几位客许久没来了,可有相中的姑娘?”
    第25章
    鸨母边说着,边亲切地将聂青拉了过去,聂青的耳根再次红了起来,几人面面相觑,氛围显得有些尴尬,聂铃儿更是又羞又怒,正要指着鸨母大骂,却听鸨母笑道,“哟,这不是莫家公子吗?又来了?上回的翠碧姑娘可伺候地满意?”
    聂青冲着顾怜英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然而顾怜英却是无奈的耸耸肩,这种事,总要有个突破口的,目前也只能牺牲他二人了,于是他下意识的退出好几步,以便与他们分开距离。
    来之前,聂铃儿还认为红楼的姑娘有多不知检点,莫不然那些妻子们也不会对她们那般恨得牙痒痒,可来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这种事,要你情我愿才行,若是那些男人们不主动来,便没有那些事了。
    思及此,她更是气愤,前几日她还同顾怜英说莫竹怀是个好男儿,当真是看错他了!看来衙门里的这些男人里,也就属顾怜英还算是正直!
    她下意识地站在顾怜英的身后,看着聂青与莫竹怀的眼神变得越发怪异和厌恶。
    莫竹怀也不知道这鸨母会这样说,他神色一慌,正要解释,却见不远处簇拥了几个姑娘,莫竹怀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脸绯红地吓人,下一刻,那些姑娘却是越过他一个个冲到顾怜英的面前,甚至将聂铃儿挤了出去。
    “小公子,妾等了你这么久,你怎么才来啊~”有姑娘拉着顾怜英的隔壁,委屈地说道。
    顾怜英神色一顿,红楼迎来送往这么多人,这些姑娘的记性怎么这么好?怎地偏将他记住了?如今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正要向聂青求助,没想到聂青也冲他耸耸肩,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神情。
    他暗自扶额,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聂铃儿的脸瞬间铁青,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
    她暗自咬牙,双手握拳,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是想走的,若非是因为案子,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求她来她都不会来!
    许久之后,她冷冷地将那鸨母从聂青身上猛地拉到一旁,咬牙切齿道,“青梅在何处?”
    “小姑娘找青梅做什么?”鸨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聂铃儿, “我这红楼还从未招待过女客。”
    聂铃儿今日女扮男装,身形也比一般女子高半个头,背脊也算挺拔,乍一眼看去确是一个小少年,却没想到这鸨母竟一眼便将她认出来了!不得不说,这鸨母还真有些眼力。
    既然如此,聂铃儿也不兜圈子,只道,“我们要见青梅!”
    鸨母似是个油盐不进之人,见她这般,倒也猜出了几分,只道,“小姑娘,我们红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若是来红楼抓情郎,妾身还是劝你早些放手为好,你那情哥哥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注意到聂铃儿的情绪变化,莫竹怀慌忙掏出银两,“别啰嗦,带我们去见青梅!”
    聂青也恰到好处地将聂铃儿挡在身后,免得她发怒,顾怜英也终于在那些姑娘面前说上了话,有姑娘道,“既然小公子看上了青梅,我们带你们去吧。”
    说话间,那几个姑娘一手扶着顾怜英的胳膊就要扶他上楼,他好不容易才腾出空间拒绝,“有劳几位,在下自己来吧!”
    姑娘们听得他的话,竟是咯咯笑出了声,“小公子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几人推推搡搡,终于到了二楼,有一位姑娘道,“青梅姑娘今日有客,是林正峰林员外,几位公子不如在一旁先歇歇?”
    “是啊,我们几个近日学了几首曲子,公子们听了定会欢喜……”
    突然,一阵尖叫声打断了她们的话,众人面色一顿,直到有一个姑娘道,“好像是青梅的声音……”
    莫竹怀与聂铃儿率先拔腿,在一间紧密的房门口停下,两人使劲一推,房门竟一动不动,追上来的姑娘见状,惊慌之色褪去,“这里是浴池,或许青梅与林员外在里头玩耍呢,公子们莫要慌张。”
    顾怜英这才气喘吁吁得赶到,聂铃儿与莫竹怀正在犹豫,他顿了顿,道,“快推开门!”
    聂青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万一里头正如那姑娘所说,那他们不是在坏人好事吗?可见顾怜英如此认真,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怜英,当真要硬闯?”
    顾怜英试着推门,奈何力气过小,“大人!开门!救人!”
    他只说了六个字,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不容拒绝,罢了!救人要紧!聂青一声令下,“开门!”
    莫竹怀与聂铃儿共同出腿,猛地一踢,哐当一声,那扇极为精致好看还镶嵌着宝石的门被他们踢飞了出去,一个只着了一件诃子的女子正晕倒在门后。
    刚刚被顾怜英的一句“大人”震惊地不敢说话的姑娘们见到那女子,纷纷惊道,“青梅!”
    莫竹怀与聂铃儿如一阵风般钻了进去,聂青被这情形羞得烧红了耳根,顾怜英则是进了屋,在屏风上扯下一件衣袍给晕在门口的青梅披上,顺便给她把了个脉。
    “如何?”聂青问。
    顾怜英将眉头拧了起来,“中毒。”
    鸨母闻声而来,见阵仗正要发难,却见青梅躺在地上,迅速遣散了人群,她在酒色场上混了这么长时间,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那莫竹怀是捕快,却跟在这几人身后,那这几人的身份自是非同一般。
    她问聂青,“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不对!”蹲在地上的顾怜英猛地起身,冲着内室里的人喊道,“莫兄弟,聂姑娘,快出来!危险!”
    然而此时内室竟一点动静都没有,聂青有些慌了,“怜英,到底怎么回事?”
    顾怜英也来不及解释,只道:“快!通风!将屋子里的味道散出去!”
    他刚说完,眼前便一阵眩晕,聂青想要近前扶他,刚抬起脚,也顿觉面前的画面有些模糊,仿佛置身在一处旋转的世界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怜英自顾不暇,脑袋越来越沉,突然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飞来,他突然觉得腰间一紧,一阵熟悉的酒味钻进他的鼻腔,他猛地一个激灵,却听那人道,“没听到吗?还不快开窗!”
    门外的鸨母见状,慌忙去叫人,被酒味弄醒的顾怜英有些乏力地倒在叶鑫的怀中,却是噗嗤一笑,“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叶兄。”
    叶鑫将他轻轻放下,又将酒壶口子塞进他嘴里,“喝一口,养养神。”
    浓烈的酒通过口腔进入食道,腥辣的感觉一下将他弄醒了,他勉强支撑这身子,正想要开口,却听内室频频传来尖叫声,更有人竟是连滚带爬地从内室里跑出来,口中还嚷嚷着,“死人了!死人了!”
    紧密的窗户被打开了,原本沉闷的房间顿时变得舒爽了起来,聂青与顾怜英也好受了许多,他们相对一视,脸色沉了下去。
    顾怜英起身往内室走去,穿过两道屏风往里,圆形的大浴池正独立地镶在内室的正中央,浴池正冒着热气,将水中飘浮着的花瓣泡得已经分不清原本是什么颜色。
    而那被众多花瓣包围着的,正是一具尸体,一具面部朝下,几乎被泡熟了的尸体。
    莫竹怀与聂铃儿双双晕倒在浴池旁,叶鑫又拿出酒,分别在两人的面门上浇了几下,他们这才缓过来。
    聂青指着浴池里的尸体问,“他是?”
    “林正峰,林员外。”
    屏风上挂着的那件外衣,论质地还是刺绣都是上等品,在青阳城能穿得起的人屈指可数,再加上那些姑娘们确认晕倒的是青梅姑娘,那么与青梅姑娘在一起的,定是林员外无疑。
    叶鑫点头,他不知从何处捡来一条木棍,将尸体翻了个面,“不错,他就是林员外。”
    “叶兄认识他?”
    叶鑫轻叹一声,“不瞒你说,我来红楼,就是为了寻他。”可惜,来晚了。
    大抵是见惯了尸体,聂青也不害怕了,还打量了起来,“看这情形,他都快被泡熟了。”
    “目前看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顾怜英的目光停在了窗台上盛开的一盆花上,花朵绚烂夺目如蝶翼一般,还散发这一股淡淡的甜香,花枝有一处新伤,像是被谁剪了一截。
    突然他神情一顿,扭身夺走了叶鑫的酒壶,一股脑儿的往那盆盛放的蝶翼身上浇,叶鑫见状,忙道,“慢着慢着!这可是二两一壶的云山翠啊!”
    “改日赔你一壶便是。”说话间,壶里的酒正好被他倒完,他将壶递给叶鑫,“多谢。”
    叶鑫却心疼地将酒壶往怀里抱一抱,有些嗔怪:“我都没喝几口呢!全都被你给倒了!”
    “有人给蝶翼喂了盐水。”
    聂青不解:“这是何意?”
    “大人有所不知,这蝶翼长于东海酸礁石之上,只在夜晚开花,其花状似蝶翼以此得名,蝶翼盛放之时会有一股淡淡的甜香,这香味能助人入眠。”
    他顿了顿,“蝶翼常年长于酸土之中,自有自己的特性,若是遇上盐水,便会散发剧毒,使人进入梦魇,昏迷不醒,直至毒入肺腑而亡。”
    第26章
    红楼的动静最终还是惊动了青阳城刺史府,由于张刺史已死,新任刺史还未上任,再加上聂青是发现尸首的官员,于是这案子自然而然地便落入了聂青的手里。
    然而将林正峰的尸首带回临汾县衙很不现实,是以顾怜英便临时将浴池当做了验尸场地,也幸好这屋子的面积够大。
    林正峰已经被捞了起来,他身上几乎□□,顾怜英眼力不差,早在他泡在水中时便已观察到,林正峰无表面外伤,其身形肥硕,想来平日里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醋里沾了沾,塞进了林正峰的鼻腔里,过了一会,他手微微一抖,随后将那银针抽了出来,那银针竟是几乎黑了一整枚。
    顾怜英微惊,这正是蝶翼之毒,无色无味,随着空气直接吸入,悄无声息便能要了人的性命。
    他抽出另一枚银针,同样在醋里沾了沾,扎进了林正峰的咽喉处,半晌后他拿了出来,银针却只有尖儿上有黑色。
    叶鑫靠在一旁,双手环胸看着,“看来凶手下了狠心啊,先将林正峰迷晕,再将他置入滚烫的水中,还怕他不死,便利用蝶翼之毒。”
    “这浴池……”顾怜英蹙眉。
    叶鑫点头,“方才我去探过了,有人守着,炉内也只有几块炭火,有意思的是,那人中途离开过一刻钟。”
    正在勘查屋子的聂铃儿靠在窗沿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莫竹怀近前一看,眉头皱了起来,“这好像是一个脚印!”
    顾怜英闻声而至,却见窗沿处有一个小小的印记,这印记不大,但却像是脚印,只是一般人的脚印并没有这么小,他问,“方才进来开窗的人可询问过?”
    莫竹怀道,“大人正在审。”
    顾怜英颔首,陷入了沉思。
    那位青梅姑娘中毒不深,只是因为蝶翼的原因昏迷了过去,顾怜英给她放了血,过了一刻钟便清醒了过来,只是她见到来者竟有些吃惊,“公子怎会在此处?”
    顾怜英一顿,没想到这位青梅姑娘竟是在临汾县买蝶翼的买主,他将事由说明,并问道,“敢问青梅姑娘为何要买这蝶翼?”
    青梅秀眉拧了拧,“大约是因为一个月前落下的毛病吧,我有一个极要好的姐妹死在了我的面前,自那之后我便日日睡不好,又听客人说东海有一种名为蝶翼的花,有助眠奇效,便想着买回来试试。”
    言罢,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眸子一紧,整个人抖了起来,“敢问公子,那林员外可是……”
    顾怜英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姑娘为何要将蝶翼放在浴池的窗台上?”
    青梅道:“是林员外要求我放过去的,他说这蝶翼是个好东西。”一想起她方才瞧见的画面,她吞了一口口水,“没想到蝶翼刚放下来没多久便开花了,惹得我头昏脑涨的,我便开了门透透气,没想到刚转身走近屏风,便见着……”
    她只觉得有些恶心,脸色开始变得铁青,顾怜英有些不忍心问了,可为了解开疑惑,他疑惑了一会儿再次问道,“敢问姑娘是何时晕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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