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骑无当兵,箭矢般冲过朱雀桥,急起急落的马蹄踏上御道,数骑朝宫门疾驰而去,余下数骑转入丞相府。
只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儿,便知他们是从东面赶回来,中途多次换马。把守关防的卫士,知有天大要事,那敢拦截。
蹄声惊破街道两旁民居入夜后的宁静,路人固是驻足观望,屋内的人也赶到门外看个究竟。
……
“燕军西征,要杀往成都来了!”
燕军二十五万大军征蜀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蜀燕皇宫,传到了丞相府,传到了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府,最后传遍了整个成都。
战争的乌云笼罩在成都上空,全城一片恐慌。很多商人都将商铺转让,逃往益州南部,再迂回到荆州。
成都大街上,不少商铺纷纷贴着转让公告,街头上随处可见装得满满的车马和扛着大包小包的人们准备出城,然而守城将士自然是不会放行的,又引起一阵争吵和骚乱。
……
咕咕咕~
黄昏,又有三五只鸽子高高的从成都的上空掠过,在地上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在某处大宅院的上空,突然四散开来,从大宅院的四面降落了下去。
落入宅院的四面围墙内之后,又齐齐低低飞行而过,飞往一处阁楼之中。
阁楼之上,一人正凭栏而望,沐浴在晚霞之中,见得那数只鸽子飞来,手臂一伸,那些鸽子便纷纷的落在他的手上和臂膀上。
他从其中一只鸽子的腿上解下一根竹管,倒出一张小纸条,细细展读之后,又仔细会意了许久,才终于琢磨透了文字中的含义,不觉露出了肃然的神色。
这种在后世称为拼音的暗语,莫说非黑豹卫中人绝无可能破译,就算是训练多年的黑豹卫,有时也要琢磨许久才能读懂其中含义。
“很好,我等这一日太久了,主公被大耳贼侵占辖地,又被其幽禁数年,终于有可重见天日之时了!”
他端出一大盘稻米和一罐清水放在地上,让那些信鸽就食,然后又匆匆写上几份密信塞入信鸽腿上的竹管,随即便匆匆下了楼。
……
御书房内,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法正、李严、严颜等人正在密商迎战燕军之事。
公孙白席卷天下十三州之地,坐拥兵马近百万,如今这二十五大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势不可挡。而蜀汉政权刚定,想要如同历史上征东吴那般聚集七十万兵马是不可能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便引起民变。
对于年轻的蜀汉政权来说,形势已是十分危急。
刘备脸色非常难看,沉声问道:“燕贼来势汹汹,如今当何以处之?”
诸葛亮淡然笑道:“燕军跃马中原,所向无敌,但是如今益州多山地,未必是他等可以嚣张之地。且燕军战线过长,山道崎岖不利于粮草运行,我等只需派几员良将坚守则可,待到燕军粮草不继,自然会收兵退回。”
说完顿了一下,他缓缓的走到御书房内的沙盘前,指着汉中和蜀中的地形,继续说道:“燕军欲自秦川入汉中,无非是褒斜道、陈仓道、子午道、傥骆道等道,每处谷口微臣已令人修建关隘,并以重兵防守,彼处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燕军若想破关而出,绝非易事。即便燕军突破谷道,进入汉中,须过定军山,彼处以重将守之,即便燕军兵甲精良,若无一两月时间难以破之。定军山之后则是南郑城,南郑城为汉中第一坚城,再抵抗一两月时间,再退往蜀中。届时臣以大军守之,其战事拖了数月,粮草又运输不便,必然粮草尽绝,士气低沉,一旦久攻不下,我军则可乘胜追击,大破燕贼,就算事有不济,退入霞萌关,则燕军粮草已尽又岂敢追袭?”
一席话,说得众将尽皆兴奋起来,眼中露出浓浓的自信,刘备也点了点头道:“孔明说的是,一切战事安排,你便宜从事即可。”
……
陈仓道。
十万燕军如同一条长龙一般,在崇山峻岭之间穿行,前头的兵马已过半即将到嘉陵江段,而后军还在关中。
陈仓道是秦岭之中六条险要道路之一,共分两段,即故道和嘉陵道。历史上所说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是说的这条险要的道路。当年刘邦先烧褒斜道的栈道,再故意樊哙慢慢重修褒斜道五百里栈道,迷惑了秦末名将章邯,然后从陈仓道奇袭关中。
而这一次,他却要明度陈仓,光明正大的进攻汉中,再西征巴蜀之地。
道路越来越窄,两边山崖耸立,道路狭隘,眼看前面一截十分崎岖,必须下马才能行走。
前头领路的白马义从,在赵云的率领下,牵着战马,紧张而小心翼翼的前进,即便是公孙白也下了汗血宝马,亲自徒步前行。只有郭嘉强自赖在马背上不肯下来,马背上虽然颠簸,但是若让他穿行这种崎岖的山道上百里,恐怕不知要落到哪里去了。
经过一段极为崎岖的山路之后,前面又迎来一段宽敞的大道,没走多远又遇到一段河床,再走又是一段险峻的小路。
一路迂回百折,时而宽敞,时而崎岖,众人走得苦不堪言。
大军整整行走了三天,终于走到一片宽敞的河滩。河滩上尽是沙石,一条小河静静的流过。
众将士精神大振,纷纷向前取水饮用,灌满了水囊之后,又让众马饮用。
一个带路的百姓道:“此水名故道水,此段道路亦名故道。过了此段河滩,前面会有长长一截宽敞的大道,过了前面宽敞的大道,就到嘉陵道了,沿着嘉陵江而行。”
公孙白看了看天色,又望了一眼宽敞的河滩和清澈的河水,正是大军驻扎的好底边,便令大军就地扎营,埋锅造饭。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公孙白屹立在河滩上,望着那鲜红的落日,心头思绪万千。
自他穿越以来,今已征战二十二年,如今只剩益州之地未平,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咕咕咕~
他的头上突然传来一阵鸽子的叫声,公孙白精神一振,抬头望去只见两三只白鸽扑棱棱而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公孙白急忙拆下鸽腿上的密信,匆匆一阅之后,不觉脸色微微一变。
“陈仓道口已被蜀军筑关填塞,守军近万。”
公孙白将手中的密信递给身旁的郭嘉,问道:“何以破之?”
历史上的郝昭,在陈仓道出口陈仓筑城,结果只凭区区数千兵马便能挡住诸葛亮的二十万大军,如今诸葛亮派人在南面筑关直接填塞谷道,要想破关绝非易事。
郭嘉也陷入了沉思,望着面前的故道水出神。
渐渐的,郭嘉的眉头舒缓开来,不觉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朝公孙白笑道:“孔明螳臂当车,岂能阻挡大燕天军,不过……”
公孙白双目一瞪,怒声道:“少给朕卖关子!”
郭嘉嘿嘿笑道:“陛下不知,微臣有个坏习惯,便是酒喝得越多越灵光,如今数日未能喝酒,逐渐迟钝了。若得一壶好酒,微臣只需略施小计,岂可令孔明之雄关形同虚设。”
公孙白不禁勃然大怒,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速速道来,若是计策可用,赏你一坛三十年陈的杜康,若是误朕之计,则重责三十军棍!”
郭嘉哈哈笑道:“此计策全在主公身上。”
说完朝前头的故道水一指:“此水与嘉陵江相连,若是顺水行舟,只需数日便可出陈仓道,再到嘉陵江下游登岸,再回马破陈仓如探囊取物也。嘉陵江虽江面较窄,渡不得十万大军,但是若以艨艟载渡五千白马义从,则应非难事。”
这话要是在外人眼里,简直就是白痴一般,因为在这陈仓道中连走路都困难,从哪里弄能载渡骑兵的船只,但是对于公孙白来说,简直就是和吃饭一样方便。
公孙白细细思索了一阵之后,朝郭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怒声喝道:“来人,给朕取酒来!”
……
嘉陵关,诸葛亮为堵塞陈仓道而修筑的关墙。
此关不但关高墙厚,极其艰险,是易守难攻之地。更由于关在谷内,通道极窄,一次抵达关墙前的兵力极其有限,而且难以施展开来,就算公孙军兵坚甲厚,在这种狭窄的通道内也根本就没办法阻止关墙上的滚石、檑木和弩箭等猛烈攻击。
更重要的是,此关只有关墙,没有关门,想要用火药破门也是不可能,而关墙厚达十几丈,在墙下堆上再多的火药也难以炸毁关墙。
公孙白的十万大军,全部屯集在谷口一带。守关者则是蜀中的名将吴懿。
一连七日,公孙军却按兵不动,并未如守将吴懿料想的那样,燕军非但没对他的雄关动狂攻,甚至连像样的进攻都没动几次,每次都是虚张声势,每每冲到关下,尚未展开实质性的攻关,便又如同潮水一般走走过场。
第九天的夜晚,三更时分,公孙军终于推着云梯,朝嘉陵关展开了激烈的强攻。
关上关下,沸反盈天,喊杀声、兵器碰撞声、鼓角声等各种声音汇集在一起,在谷内和群山间荡漾,无数的火把将天空照得通明一片,城头的厮杀正惨烈至极。
关楼之上,蜀军悍将吴懿,正在声嘶力竭的指挥蜀军往关下放箭、砸滚石擂木、泼滚水,使得公孙军虽然攻势如潮,却无法逾越城楼半步。
呜呜呜~
就在东面的关楼上激战正酣的时候,从嘉陵关的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悠扬而猛烈的号角声,如同飓风一般席卷而来。
吴懿不禁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