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他不会像现在这般受到世族制衡,颁布一个令法,都要前瞻后顾很久。”
“如果没有你,他不会像现在这样艰难。”
“所以……”顾景看着脸上已经有了茫然之色的霍言钰,反问道,“你爱他,能给他带来什么?”
霍言钰喃喃道,“你在说谎。”他尾调太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地脆弱,“我没有这般……”
这般什么,他也说不清,脑中混混沌沌地一片,有心想去反驳,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顾景眼中闪过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实话说吧,我今天来原本是想假借清远的命令让你自尽的,但是你不信。”
他扬了扬手中带的酒壶,“这里面的东西能让你悄无声息地死去,”他扯出了一抹笑来,说不上是自嘲还是别的,“我想让你死,以后清远走得没这么艰难,除了这之外,我也是有私心的。”
霍言钰愣愣地看着他,他像是还未从刚才话语中剥离出来,“我真的让他这么难受吗?”清远从未和他提起过这种事情,他不知道清远竟然承受了这么多。
顾景眼底滑过丝丝笑意,却又很快的涅灭,“信不信由你,总之我都告诉你了。”
他像是倦了这样的谈话,直接转身离开,背影竟然有些决绝,他脊背挺直,一直到门口才听到轻轻的一声,“把酒留下。”
顾景唇角微掀,有几分得逞后的笑意,只转过身看着他亲手接过,而后离开了这梵华宫。
脸庞是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得脸上像是刀子一般,清远裸露在外的手已经通红一片冻得麻木起来。
清远不敢耽误,直直地去梵华宫。
宫中静悄悄的,什么声也没有,他心里却愈发下沉地厉害,几乎是慌张地推开门。
却见霍言钰站在花梨条案前,白皙的手里端着一杯酒,看到门猛地被推开后,手上一颤,酒樽落到地上,洇湿了上面绵软厚实的毯子。
清远打量着他,看到人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他大步走来将人抱到怀里,像是失而复得一般开口,“霍言钰,你没事就好。”
霍言钰愣愣地看着他出现在这,直到被人拥在怀里后才有了反应,他眼泪一颗颗地留下,全都砸到清远身上镶着毛领的大氅上,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你怎么才来啊,”心下后怕袭来,霍言钰哭得浑身颤抖,“你知不知道再迟一点你就见不到我了。”
清远慢慢地将人松开了些,看着眼眶已经通红的霍言钰,用指腹一点点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怎么了,给朕说说。”到底是谁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霍言钰靠在他怀里,一五一十地将过程告诉清远,他脸上湿痕明显,说到难受处还看着清远,指了指脸颊,意思很明显:你快来安慰我。
清远将人搂在怀里亲着,一点一点地吻干净他落下的泪,“还好你没有做什么傻事。”他的吻细细密密的,温柔耐心至极,像是在亲吻一件珍宝。
霍言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闷地开口,“我不知道你这么难 ”,他如今睫毛还是濡湿一片,眼角泪痕未干,却是认真地看着清远,“我没想过让你这么难的。”
清远垂目看着怀里的人,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倒映着自己,他伸手摸上霍言钰细软的黑发,温声开口,“没有这么艰难。”
顾景说的话有真有假,只能信三分。
霍言钰发出一个小小的气音,“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说不定又是清远不想让他担心,故意这般说的。他小声开口,“清远,你别骗我。”他想让清远把一切都告诉他,而不是藏起来一个人解决。
清远指腹慢慢地触上他的眉骨,一寸寸向下摩挲着,“平时你不是一个劲地说顾景坏吗,怎么这次就差点信了?”
如今朝堂还算安稳,人本就会有烦恼和压力,没有人可以例外。
霍言钰慢慢地握住他另一只手,拉至脸庞轻轻蹭了蹭,没再说话。顾景有一句话是真的,他真的很少帮清远。
清远将人抱到床上,轻轻拍着霍言钰的背,“别想那么多,你先睡一觉,我就在这陪着你。”
看着霍言钰闭上眼睛,呼吸逐渐绵长起来,清远轻轻地叹气,顾景……
——霍家
净尘看着有些狠戾的人,再扫视了一圈隐藏起来的弓箭手,“算了吧,别在这了。”
贺楼明丝毫不惊讶,只不紧不慢地开口,“他让你来的?”
净尘点了点头,“清远说不许动霍家。”
贺楼明眸色有些暗沉,眼下是对霍家动手的最好时机,杀一儆百,有霍家前例在先,别的世家也不敢太过放肆。
他看着那些皇宫里的侍卫到来,微微扬了扬唇,“好啊”,抬手示意下属将抓住的那些人放了,而后眉梢微动,“看,我按照他说的做了。”
净尘还有些不放心,直到看着那抹黑色身影消失后才回去,他总觉得贺楼明没有这般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