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泽闻言,面色依旧淡淡的,这个时候大雪落在他的肩头,司机上下一望,刚才醉酒开车的潇洒劲儿这会儿有点退了。这是个……修成了肉(身)的鬼……实力比他这种飘飘要厉害多了。
周越泽道:“最近景泰来了很多外地的鬼吗?”
司机神经清醒了,顿时唯唯诺诺的道:“群、群里说的。景泰没人管事儿,城隍面都不露,鬼王妖王等等也都勤于修炼,还没什么阴兵扫荡,是个娱乐天堂。所、所以我、我们就都过来浪一浪!”
周越泽微微笑道:“那你知道景泰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的状况吗?”
司机糊了一脑子的浆糊。
周越泽道:“因为我担任城隍以来,每天都有出来巡逻,大街小巷没有放过一个漏网之鱼。但凡有敢在我地盘上闹事的,我都送他终极死亡了。明白吗?至于鬼王妖王勤于修炼,那是因为我叫周越泽。”
“啊,对了,你知道周越泽代表什么吗?”
司机:“……”
真不知道。他还诚实的摇摇头。周越泽笑得更宽容了,他一手画符,空间被撕裂开一处诡谲黑暗,看不清里边儿,像是一个黑洞。
司机坐在车里,车子不受控制。被吸进去了。他惊恐非常。
周越泽冲他道:“欢迎来到景泰。景泰城隍兼职第十八层地狱牢头、周越泽欢迎您下第十八层地狱~!”
司机进去之后,这处诡异黑暗蠕动几下,像是吞咽。
司机从一处黑暗里下了车,惶恐不安,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他忍不住的松了一口气。他走了几圈,发现这里就只有两立方米的空间。
他呼出一口气,飘飘荡荡。没死就好,没危险也太好了。哈哈哈哈……
只不过这里好黑,还什么都没有。嘿!第十八层地狱被称之为永不超生之地,就这么点水准吗?也太小儿科了吧,司机忍不住想到。
周越泽看一看被雪覆盖的车轮胎留下的血迹,抿抿嘴唇。
生命不易,连生命都不敬畏,实在没有必要存在于这世间。
周越泽在高速公路入口的地方施展了模糊人感官的结界,就扒拉一把椅子坐在路边,这是那把黑红的椅子,坐得久了,渐渐的有血开始流淌。
周越泽仿佛毫无所觉一样,倚靠在椅背上,面色淡淡。
这把椅子有些来历。
能溢血的基本上都是成精了。这东西原本也不是鬼物,只不过是寻常的椅子罢了。
这事年岁也好朝代也好,周越泽依然记不清楚了。风雪在呼号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周越泽眼神微微的迷离起来。
那也是一个大风大雪的夜晚。村子里木匠的女儿被丈夫捆在这把椅子上,最后咬舌自尽了。
木匠女儿嫁了隔山村子里的穷秀才。
穷秀才因为想继续读书,所以得娶个家里底子微微厚一点的娘子。
木匠家只有一个女儿,家底也还算可以。加上木匠女儿从小耳濡目染知道如何做木工,由此家里会多一门进项。
穷秀才再穷也是学问人、读书人,是颇被人尊崇的。内心里到底看不看得起是一回事儿,但是面上至少要做到友好一些。万一人家中举当官了呢?
穷秀才一家在村里颇有一些薄面。
木匠女儿嫁进来的第二天,给婆婆奉茶的时候,婆婆就说了:“我们是有体面的人家,你既然做了我家主妇,就要事事为我儿体面着想。”
这是敲打,让她做好本分。
木匠女儿乖乖应了。
最开始,夫妻之间还算和美。木匠女儿勤快本分,伺候公婆用心认真,伺候丈夫用心周到体贴入微。加上还给家里多了一处做木活生意的进项,由此倒也过的不错。
只是半年多时间过去,她的肚子没有任何音信。
公婆便有了些意见。
丈夫对她也微微不满。
可是还是有些耐心的。并不是催促得太急。
只是但凡看到她的时候,公公只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就不要操持这些木匠活先,好好养着身体,早日为我家添个大胖孙子。”
木匠女儿便不敢不听,停了木活。
结果养身体得要有闲,她只是拿做木活的时间闲一闲,家里头所有人就不待见她了。嫌弃她吃闲饭,连活都不干了,莫非以为自己是小姐身子,分明乞丐命还敢享受……
木匠女儿委屈得不行,却也只能生生忍了,不敢回嘴。
再过半年,还没音信。婆婆就拉她去看大夫。
那大夫望闻问切,细细的看了。说:“这位夫人身子颇好,是好生养的。问题不出在这位夫人身上。”
既然不是出在木匠女儿身上,那能出现在什么人身上?肯定是丈夫。
可是婆婆一家脸面重于泰山,非说那是庸医。然后不久就不知从哪里搞了药回来,每日煎熬了守着木匠女儿苦苦咽下三大碗。
结果自然没用。
再后来,婆婆有一日偷偷的叫秀才过去,好说歹说劝他一番话,让他来跟木匠女儿沟通。
木匠女儿听得丈夫说:“你这女子是生养福气不够,得让有子的男子给你添点生养福气。我也不找别的人,全你脸面。咱们一家关起门来说话的事儿,你不宣扬出去便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