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临诀冷笑,“真想把你这张虚伪的人皮撕下来。”
凌空闻言并不生气,而是道:“你这样不累么?”他指着梦境中的齐小候爷,缓缓道:“明明并不凶残,明明本质就是个善良的好人,为什么偏要故作凶恶?”
“我故作凶恶?”临诀这回倒是笑了,“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得很,倒是你,明明骨子里坏透了,却还总是披着白衣装好人。其实你跟我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坏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不好。你既然觉得自己不是好东西,是不是意味着你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凌空的目光一瞬不停地落在临诀身上。
“放你妈的狗屁!”临诀一掌捏碎了摇椅的扶手,却见凌空优哉游哉地回了一句,“我妈就是你妈。”
“你为什么还不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这本来也是我的身体,你没有权利要我滚。”
“我可以给你找个更好的。”
“没有比自己身体更好的。”
“呵。”临诀垂下眼帘,嘴角斜斜勾起,讽刺一笑,“你现在跟我争现在有意思吗?”
“非常有意思。”凌空从容道。
“想为轮回空间争取时间?”临诀抬眼看着凌空,“你什么时候跟轮回空间勾搭在一起的?”
“在你睡着的时候。”凌空道。
临诀眉头蹙起,“我已经把池渐抓出来了。”
“可是埋伏在你身边的不止池渐一人。”凌空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想说不可能,是,要是你足够认真,那些人确实躲不开你的眼睛,可是当你睡着的时候,你以为自己还能保留多少警戒?”
临诀眯起双眼,锐利的锋芒从他眼底划过,“你想要背叛我?”
“不,我是在救你。”凌空的双眸是与临诀一直的黑色,但临诀幽深如诡谲的魔渊,而凌空的眼睛,温和淡然,还带着笑意,一眼看过去就能让人心生好感,放下戒心。
临诀最讨厌他这种眼神,尤其是对方披着跟自己一样的壳子,这么一个人,为什么总是要与他作对,明明合作才是他们最好的出路。“你若想救我,就听我的。”
“我早就说过,只要你愿意和我结合,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凌空面不改色,继续道。
“结合?你做梦去吧!”临诀算了算时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醒过来了,便不愿再与凌空多话,转身离开。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是自己与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他根本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跟对方扯这么多话。
这个凌空构建出来的梦境因为临诀的不配合顷刻崩塌,走出梦境前,临诀听到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只有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永远不会离开我?临诀嗤笑,他制造出来的傀儡也永远不会离开他,凌空跟那些傀儡比起来,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临诀睁开眼睛的时候,午休时间刚刚好过去,明华宗的巨大铜钟敲击了两下,将所有沉睡的弟子唤醒。
门外传来弟子的声音,对方轻轻敲了两下门,恭敬道:“师叔祖,有客人来访。”
“什么客人?”临诀心念一动,自己的身体又变作了明华真人的模样,他抚了抚黑色道袍上的褶皱,以明华真人往日的口气问了一句。
听到宗主清冷的声音,门外的弟子顿了顿,似乎在思量措辞,接着道:“回师叔祖,那位客人是山下余杭镇的王员外,他手里带着一块玉牌,说是您旧日赠予他的信物,若他有需要,可以来宗门寻求您的帮助。”
“玉牌?”门内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弟子不敢出声,静静等着,片刻后,宗主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你进来,拿给本座看看。”
“是。”弟子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明华真人坐在寝室内的蒲团上,身后挂着三清祖师的画像,他一身黑色道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白皙俊美的脸上没甚表情,一双眼睛里也如同浸入了冰水中,透出一贯的清冷。
小弟子不敢多看,忙将手里的玉牌递了上去。
他低着头,弯着腰,看不见师叔祖的表情,只见到一双白玉雕成的手,一只平静地置于膝上,另一只把玩着手里的玉牌,半晌,师叔祖才好似刚刚想起般,道了一句,“原来是他。”
那弟子闻言便知道王员外所说不假,便道:“师叔祖,可要弟子现在去请王员外上来?”
“不必了。”明华真人道:“他会来找,料想是有急事求助于本座,正好本座也有许多时日未曾入世看看,便同他一道去。”他说着,便从蒲团上起身。
明华宗坐落于小琼山山腰,便是山腰,在凡人眼里也高不可攀,更别提住在小琼山山顶的明华真人,别提凡人,就连明华宗的弟子,也没几个能时常见到他。
此时正午已过,然而常年缠绕在山上的雾霭却没有消散半分。
明华真人带着小弟子下来的时候,正看到穿着统一灰色道袍的弟子在广场上练剑,而王员外则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
明华真人难得一次下来,那些正在练剑的弟子纷纷停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对着宗主行礼,明华真人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便看向那个站在角落里,用又敬又爱的目光看着他的王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