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令仪又对齐布琛道:“为我更衣,我要出宫去见缅什科夫先生,好好看看他们如何审问这些犯人。”
齐布琛有些担忧地开口道:“殿下,您还在怀孕期间,还是不要随意出宫了。”
“不,我得亲自去看看。”令仪走向屏风后,扬了扬手中的信,道:“我得给缅什科夫送去证据。”
新圣女修道院内正是一片混乱中,为首的修女要求缅什科夫立刻停止对修道院的冒犯行为,缅什科夫倒是并不想和这些修女们起冲突,奈何皇后已经下令,而且沙皇临行前也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按照皇后所说的行事。
他正打着官腔,远远地传来马蹄声,正是专属于皇后的马车缓缓驶来。
等到马车停稳,缅什科夫才走到马车车门边,亲自为她打开车门,道:“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令仪搭着齐布琛的手走下马车,她穿着一身钻蓝色的织金绸缎长裙,头上戴着三角礼帽,本应隆起的小腹在蓬起的裙子的遮掩下仿佛全然不存在一般,纤细的身材看着如同少女。
她冲着缅什科夫露出一个笑容,道:“我想你会遇到麻烦,所以送来了为你解围的东西,希望缅什科夫先生不要私下抱怨我。”
“我当然不会。”缅什科夫接过她递来的信封拆开一看,只见里面全部是关于推翻沙皇彼得一世的密谋,信件的末尾还署上了射击军现任领头人的姓名,而信的开头则赫然写着“致摄政王索菲亚女大公”。
他顿时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立刻对身边的副官喊道:“立刻以‘反叛罪’逮捕索菲亚·阿列克谢耶芙娜,不得有误,新圣女修道院的所有人都不得擅自出入,明白了吗!”
士兵们闻言立刻各自忙碌,老修女则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皇后与缅什科夫。
令仪笑着开口道:“我拿到了索菲亚公主谋反的证据,我们需要逮捕她,并且审讯新圣女修道院的所有修女,看看究竟是谁在帮她传递这样大逆不道的信息。”她笑得很温和,带着一贯的善良与真诚,却又隐隐透露出森然冷意。
老修女颤抖着没有说话。
等到人员都收监完毕、正式开始审讯之后,缅什科夫才开口道:“殿下,收押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审讯恐怕不适合您观看,为了陛下和皇储,您还是快点回宫吧。”
令仪斜了他一眼,道:“我不可以留下来吗?”
“当然,不过——”
令仪打断他的话,道:“那我就要留下来。”
“好吧……”缅什科夫看她始终坚持这么做,也不再劝说,两人听着审讯室内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一言不发。
缅什科夫偶尔看向旁边的皇后,她的眼睫始终没有丝毫颤动,仿佛对里面的哀嚎充耳不闻,这让缅什科夫不得不想起了沙皇,这夫妻二人就像是一组鲜明的对比,沙皇是一位对一切充满激情、性子火爆的君主,而皇后则是沉静得如同冰刀一般,锋利而冰冷的美人,即使她时常带着温和慈悲的笑容注视着别人,却似乎并没有真心在其中,反而更多以嘲讽的冷眼观察一切。
假使她成了俄国的君主,那么俄国会发生什么变化呢?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刻转过了头,不再注视皇后。
令仪察觉到他的视线转移,温声开口询问道:“阁下对我有何高见呢?”
缅什科夫急忙道:“当然没有。”
令仪笑眯眯地注视着他,道:“是吗?”
缅什科夫在她的眼神下似乎无处循形,他只好道:“我只是在想,您是清国尊贵的公主,天之娇女、众星捧月……究竟是什么让您变成了这样呢?”
“为什么这么问?”
“陛下是为了摆脱索菲亚的阴影,而我曾经是个为人牵马的马童,我们都有着不得不拼搏的目标,而您不需要做什么也一样是受到皇帝宠爱的公主……”
令仪听完他的话,垂下眼睑思索片刻,许久之后又抬起眼看向缅什科夫,眼中闪烁着光芒,道:“因为我知道,我生下来不只是为了做公主的。”
“当然,您已经是皇后了。”缅什科夫说完后对上了她的视线,却不由微微一愣,尴尬地开口道:“好吧……您是认真的?”
令仪反问道:“不然呢?”
“您不害怕我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吗?”
令仪带着笑意注视着他,问道:“您会吗,缅什科夫先生?”
缅什科夫也不得不承认,在皇后的注视下,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到怯懦,而在这种威压之下,他又隐隐产生了仰慕和尊敬之情。
令仪起身道:“看来还要很久才会有结果,既然如此,我先回宫了。”她向门外走去,又忽然回过头,道:“如果在我的母国,今天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因为在十年前索菲亚被打倒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圈禁在一间小房间内,至于那些射击军……他们根本没有第二条命来密谋反叛。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缅什科夫先生?”
缅什科夫对上她冰冷的视线,随后绷紧了身体回答道:“当然,皇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