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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珩玉真人垂眼,过瘦而骨节分明的手捂住心口,带点内疚地解释:“你走后,我去魔域找你,在那边的黑市遇到的她,那孩子无父无母,五官与你神似,我便带她回赤霄宗,权当做善事。”
    权宜之下的善,顾法宁嗤的一笑。
    故事很凄美,跟陈皓月所说大差不差,细节对的上,师尊跟师叔一样,师出同门,春秋笔法下只说事情不说年限。
    顾法宁笑声越来越低,转身就走:“可这之间隔了三年,您又骗我。”
    怀中小姑娘的胆子很小,景元化抱她的时候她却没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加之左肩被狼妖一爪子下去血肉模糊,来不及回到暖竹居,她就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他怜惜地将人放在绮罗床帐上,想替她查验伤势奈何自己并不通外伤,景元化拿着药膏纱布犹豫再三,目光落在少女单薄的衣衫,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他不好揭开少女那层遮羞的衣衫。
    瞥了眼角落只会拔自己毛的小鹤,景元化静默一瞬,耳尖相逢而激动的红色慢慢褪去。
    他终于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擅医,可不避嫌的侍女。
    床帐上静静躺着的少女满脸不正常的潮红,紧紧闭着眼睛,好看的小脸皱成一团,不时发出忍耐痛苦的嘤咛声。
    景元化随着她的痛苦而心痛,这是救他的姑娘,就算在忍受痛苦,她的眉目依旧秀丽可人,和顾法宁有八分相像。
    不对,该是顾法宁像她的。
    景元化稳下心神,用传讯玉简联系顾法宁。
    等了很久,那边才传来长街人群哄笑嬉闹的声音,熟悉的清冷女声响起在寂静的内室。
    “晚辈马冬梅,问承原道君安。”
    生怕吵到榻上的人,景元化迈步走出内室,不耐烦地问:“你又在哪?”
    已是华灯初上,千灯节前夕,顾法宁甩开珩玉真人后径自跑到花街。
    她相熟的馄饨摊上,外事寮的弟子围着她排排坐。
    大小姐早就将她视作灵华宗一员,甘缙是个大嘴巴,对外事寮弟子毫不避讳,加之以前顾法宁光顾出手大方,众人都对她好感尤甚。
    对师叔祖不一样,她平常在外是没心没肺的形象,还没说话,周围便开始起哄。
    “大家快来听,是赤霄宗师叔祖的声音!”
    “啊啊啊在下实在太幸运了,晚辈代灵华宗问道君安!”
    “道君声音好好听呐,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那个老头子!”
    ……
    景元化冷笑出声:“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好冷魅的成熟男人声音,啊啊啊师叔祖杀我!”
    “邪魅狷狂,师叔祖杀我!”
    景元化眼皮狠狠一跳,第一次觉得这些他从来看不上眼的小修士,聚众在把他当猴戏看。
    顾法宁摆摆手让周围安静:“今天是节假日,承原道君要奴婢加班做什么?”
    她没再喊师叔,也不再自称我,态度不卑不亢,又回到两人初见时的诡异气氛。
    景元化忽然说不出话。
    相逢的喜悦冲昏头脑,以至于忘了身旁还有个她看着。
    意识到她没跟上来的时候,景元化胸口漫上一层复杂的情绪,堵在口中却无法说出。
    她太有分寸感,太平静了,没有嫉妒,没有怨怼,没有一句质问,哪怕说一句酸不溜秋的气话也好。
    可她什么都没说,冷淡地像一株雪玉雕琢的白玉兰,甚至都没回来看一眼。
    就好像和他之前的纠葛都是
    都是为了钱。
    顾法宁早知道师叔的想法,问这么多就是想看看师叔用什么法子请她回去,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师叔。
    她也做好了千灯节后离开的准备,忍痛放弃申领这月的工资。
    师叔果然张口了,只是过于含蓄。
    顾法宁叹口气,压抑下能继续领薪俸的快乐,尽量用平和的语调道:“好的,我即刻回来。”
    玉简那头的景元化沉默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掐断传讯玉简。
    就好像是她求着上门似的。
    顾法宁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男人心,海底针。”
    她让馄饨摊老板给她烫了点肉菜,浇上大骨头熬了三天三夜的骨汤,淋了些西都府商人带来的酱料,撒了点芝麻碎花生。
    美滋滋地用术法给自己冻了几坛桃花酿,顾法宁抬头欣赏着人们为祈愿而燃放的孔明灯。
    星河滚烫,不如骨汤麻辣烫。
    大小姐愤愤骂了几句,还想说话:“小顾,你真要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恰烂钱。”顾法宁呷了口桃花酿,从容道,“承原道君爱的是她,没有彻骨的爱就不会找我这个替代品,怨来恨去,没必要,我也不配。”
    她很顺畅地改了口,没再唤一次师叔。
    甘缙一吸鼻子,大声抱不平道:“没关系的冬梅!他心疼竺岚月,我们灵华宗心疼你,我们人数多我们赢了!”
    “别再叫我马冬梅了,糊弄人的名字。”顾法宁失笑,“你们都唤我我本名吧,或者顾道友。”
    甘缙飞快地点头,然后叫道:“好的,顾师妹!”
    “没大没小,叫顾师姐。”大小姐拧他一把,“悬壶峰峰主座下还缺一两个内门弟子,我看看能不能为你争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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