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期都家里蹲,又能怎么……”
“独居就安全吗?你一步也不外出吗?没有千日防贼的,她要是哪天找一群小混混凌.辱你呢?”
封窈骇然:“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
“永远不要用你的底线去揣测别人,有的人没有底线。”
“……”
“听我的,留在那里,是你最好的选择。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我马上让人去接你,这个假期你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助理好了。”
封窈倒吸一口冷气。
苏冉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她的助理都是跟着她连轴转,24小时call,绝不可能糊弄。
“我感觉这边还能再抢救一下!”
两害相权取其轻,挂了电话,封窈转向陆伯,甜甜地笑:“伯伯,方便再带我回别墅吗?”
***
再次被朱婶告知少爷不见他,张博康面上忧心遗憾,心中却颇不以为然。
同样的情形每周都重演,他受雇于人,按时来点卯,走个流程。
早有耳闻,宗家这位太子爷脾气暴戾无常,之前有个看护,还是个美女,被他扔东西砸破了额角,赶了出去。
呵,不过是投了个好胎,一帆风顺惯了。听说宗家众多子孙中,宗衍是唯一一个被宗老爷子带在身边亲自养大的,一直有传言,宗老爷子有意跳过子辈,直接将权柄交给这个最受宠的孙子。
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一朝沦为残废,内心脆弱受不了打击,就一蹶不振,龟缩在这深山里自暴自弃。
真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宗家上下,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他一辈子站不起来呢……
张博康腹诽着出了别墅,与去而复返的封窈擦肩而过,他顿住脚步,扭头回望。
这个长相妩媚的女人,他来时看见她,未作多想,不过——
老有人向他打探,想知道宗衍腿废了,那方面,是不是也废了。
他出入山庄这么多回,虽然没能接触到宗衍,但也没在这里看见有姿色、能暖床的女人。这种不缺女人的豪门大少,如果不是不行,怎么可能这么清心寡欲?
原来并不是没有女人啊……
擦肩而过的人揣着什么心思,封窈不知道也不关心,眼下她需要说服朱婶,再让她见那位“少爷”一面。
“……这件事重要与否,是不是让他亲自来决定比较好?”
陆伯答应带她回来时很犹豫,想来是怕触怒少爷;先前朱婶第一眼见她时面露意外,却还是领她过去,交由少爷来裁决。
由此可见,在这个山庄里,那位脾性不佳的少爷是绝对的权威,封窈想朱婶不会轻易自作主张,越俎代庖。
朱婶踌躇片刻,叹了口气,“你随我来,要是……”每次复健师上门,宗衍都会格外暴躁,女孩子面皮又薄,她几乎能预见到她待会儿被骂得哭哭啼啼,忍不住先给她打个预防针,“要是少爷生气发火,说话难听点,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成心的。”
区区难听话嘛,封窈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人长两只耳朵,不就是为了一个进一个出么。
这次没有再到水池边,她被带上了楼。
——也是,少爷再闲也不能一天到晚喂鱼,鱼会撑死的。
又是一通七拐八绕,朱婶在一扇厚重的门前停步,抬手轻敲了敲,“少爷,封小姐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见你。”
“叫她滚。”门内传出不带温度的三个字。
朱婶歉意地冲封窈笑笑,少爷不见,这就没办法了。
封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个没礼貌的男人。
她扬起声音:“我是来讨薪的!你欠我两个月的工资,今天必须结清!”
朱婶呆滞。
这个封小姐刚才只说合同有些问题要解决,没说什么讨薪啊!
里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无产阶级的吼声镇住了,隔了一会儿,“进来——”
阴冷的语声,仿佛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冷得令人发寒,就像是地狱恶魔的召唤,进去就把头给你拧掉。
封窈推门进去时,朱婶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复杂眼神。
这是一间巨大的书房,宽敞通透,采光明亮。几面书架错落有致,透过宽大的落地窗,能看到碧蓝的泳池和绿意盎然的花园。
宗衍向后倚着,两条长腿随意地支在身前,冷眼睥睨的姿态,生生把轮椅坐出了龙椅的气势。
“你,说要讨薪?”
女人欲擒故纵的伎俩,他见过不少,她会回来纠缠,也不出意料。
只是,敢讹到他头上,这倒还是头一遭——莫非这条美人蛇以为这招剑走偏锋,能让他另眼相看?
简直愚蠢得可笑!
“是啊。”封窈顶着男人压迫感十足的眼神走上前,取出那份合同。
“根据协议,工作期限内,如乙方主动离职,不得要求甲方支付任何薪酬;如甲方无正当理由解雇乙方,则无论工作时长,须向乙方支付全额薪酬以作补偿。先生,性别歧视,可算不上是正当理由。”
找临时助理这种小事,一向是王秘书在负责,具体合约条款,宗衍没空也没必要屈尊过目。
他只觉荒谬:“你哪来的资格被解雇,凭你这颗当摆设都掉价的脑袋异想天开吗?”
这位少爷真是傲慢本傲了,合同举在他面前,看都不看一眼,还人参公鸡。
封窈指着第一条,念给他听:“工作期限为两个月,自报到之日起。”
她不辞辛劳,翻山越岭,来到这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山庄,报到的姿势很标准了。
既然已经是工作期限内,他嫌她不是男人而赶人,可不就是无故解雇嘛。
宗衍冷着脸抄过合同,垂眸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阴沉。
封窈火上浇油:“请问是付现金,还是银行转帐?”
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傲慢的资本家,能允许打工人什么活都没干,白拿着他的钱高高兴兴地走人吗?
第5章 屁股是黏在椅子上了么!……
傲慢的资本家,能允许打工人什么活都没干,白拿着他的钱高高兴兴地走人吗?
——做什么美梦呢!
封窈看着宗衍毫无风度地把那份合同撕得稀碎,又当场打给甲方代理人王元化、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怒气冲冲地摔了电话,黑眸森然眯起,眼神如冰锥般上下打量她。
“你想留下来?”
唉,其实不想的,谁会想打工呢?还不都是生活所迫,没有更好的选择么。
封窈说:“或者你可以付我两个月的薪水,我马上就走。”
宗衍冷嗤,透着不加掩饰的轻蔑。贪得无厌的女人,还妄想不劳而获?
“明早八点过来,工作内容会发到你的邮箱。”他的语气森寒,“你最好有足够的能力胜任这份工作,否则……”
否则他就有正当理由请她滚蛋了呗,封窈点点头,“明白了。”
“明白了就给我出去!”
噫,态度真恶劣。
很显然,她虽然是能留下来了,但也把新上任的老板给得罪死了——那些什么“老板敬酒我不喝,老板走路我坐车”的小技巧,比起她干的这一票,都不够看的。
不过无所谓,反正目的达到了,封窈不跟没有风度的人计较:“好的,少爷。”
她转身出门,去找朱婶安排住处。
“……真的?”
朱婶声音都惊疑得变了调,实在难以相信她竟然让少爷改了主意。不敢随便听信一面之词,她还得向宗衍确认。
余怒未消的宗衍又被问得火起:“随便安排,反正她过不了几天就会乖乖卷铺盖!”
那个贪婪狡诈的女人,他一定要叫她后悔来到这里!
……
喧闹燥热的繁华都市,尾气混着暑气在烈日下蒸腾。
封宅的客厅里,白瓷茶杯碎了一地,女人尖利的嗓音透着歇斯底里:“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你爸的嘴脸!他为了那个贱女人,还有那个小贱种,他是不想要这个家了!”
封嘉月长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弱质纤纤的模样,劝慰起母亲来也是细声细气,“妈你先消消气,你越生气,外面的人越得意。”
这气可没那么容易消,邹美婷咬着牙:“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往常听谁谁家男人养情妇生野种,我都当笑话看,谁知道,谁知道……”
封嘉月避开地上的碎瓷片,给母亲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茶。
任谁活了二十一年,才突然得知父亲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女,比她还大一岁,第一反应都是无法接受。
父母虽然算不上什么恩爱夫妻,但是在同阶层的人家里,见惯了各种腌臜狗血,相较之下,她的家庭算是很和睦了。
哪知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其实潜藏着一场巨大的风暴,一直在悄然酝酿着呢?
风暴已然来袭,沉浸在失望愤怒之中,只会给人可乘之机。不如冷静下来,理智的面对,先牢牢地占住道德高地。
“问题出现了,就去解决它,一次解决不了,就慢慢解决。”封嘉月捧着茶杯,慢条斯理,“爸爸从来没有说过不要这个家了,你这样一味的发泄情绪,才是在把他往外推。”
“这还是我的错了?!我说那是个贱种有什么不对?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下贱东西!”
封嘉月想叹气。
封季同方才发火,除了庆大的事情败露,他拿着证据找邹美婷对峙,另外,还不更是被她一口一个贱种给激怒了么?
在男人眼里,那可是他的亲骨肉,是他的种——骂贱种,岂不是在骂他?
“如果你想要爷爷奶奶支持我们,最好不要在他们面前用那个字眼。”尽管清楚邹美婷多半听不进去,封嘉月还是不得不说,“妈,我只让你安排人去闹跳楼,效果达到,就可以了,你为什么还要雇水军上网络发散呢?”
虽然没有预想的顺利,封窈当众否认,多少影响了一些效果,不过流言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捕风捉影,只要沾上了,就别想洗清。
只是邹美婷还觉得不够,转头又雇了水军,打算在网上炒作一番庆大捞女丑闻。
她怎么不想想,苏冉在演艺圈混了半辈子,雇水军带节奏这种事情,仓促的去做,不是班门弄斧吗?
这多此一举就是白白授人把柄,让苏冉轻易抓到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