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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峣的话像是最锋利的刀,一瞬间,他以为已经已经被杀死了。
    回过神来以后,他甚至有些茫然——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把另一个人,作贱到这个程度啊。
    他忽然平静了下来,伸出手,一根、一根、一根地掰开纪峣的手指,然后端起自己那杯没喝完的咖啡,冲纪峣兜头浇下。
    在整个咖啡店震惊的目光中,温霖淡淡道:“你让我觉得恶心。”说完,再没有看满身狼狈的纪峣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现在虽然已经到了寒冬,可今天的阳光却意外的明媚。温霖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与纪峣的过往纷至沓来,它们密密麻麻挤在脑海里,无穷无尽。
    他走在金灿灿的大街上,一路走一路回忆。记忆里的纪峣笑嘻嘻地瞧着他,用汗津津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一叠声地叫着他的名字,那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仿佛他们还俱是少年。
    “温霖。”
    “温霖?”
    “温霖!”
    “温霖~”
    “温霖……”
    “……嗯。”他忍不住,像以往每一次那样,低低应了一声。
    泪水却迎着灿烂的阳光,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咖啡馆里,纪峣被一杯咖啡泼得愣了愣,它们顺着他的头发,淌过脸颊、下巴、颈项,最后渗到了衣服里,凉得钻心。他木木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污渍,电话忽然响了,是张鹤打来的。
    “你怎么样了?”
    纪峣抽出一张纸巾,往眼睛上一盖,然后他仰起脖子,轻笑道:“张鹤,我他妈活到现在,终于做了件大好事。”
    “你成功跟温霖断了?少做了一桩孽,恭喜。”
    “对啊。”纪峣颤抖着用手按着眼睛上的餐巾纸,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点,“但是,做好事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挂了张鹤的电话,纪峣懵了一会,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拿起手机,拔了一个号码,是于思远。
    于思远正在工作,一看到来电显示就笑了,他接了电话,那头纪峣的声音传过来,一贯的活力满满,让于思远听着,就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纪峣,张牙舞爪,精神充沛的样子。
    “怎么,你搞完了?出什么问题没有?”
    “……天呢,我纪峣出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已经全部搞定了,是不是很六?”
    于思远忍不住弯起了唇角,笑意从眼角眉梢荡开:“嗯,六极了。”
    脑洞。
    世人皆道温侍读乃谦谦君子,温雅如玉,行事最稳重规矩不过,绝不会有差错。
    然而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圣人君子,他温霖,自然也是孟浪过的。
    那时他们还俱是少年,皇上还不是皇上,只是皇子;温侍读还不是金科探花、翰林院侍读,而是他的伴读。
    那时他已心怀满腔情思,偏偏碍于身份,不能吐露丁点,心爱之人就在身侧,日日同进同出,他熬得难受,却又甘之如饴。
    某次他们一同做功课时,皇上困极,不知不觉间枕着手臂睡了过去。他痴痴看了一会,中了邪般,俯下身子,轻轻碰了碰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那一刹的感觉,如登临仙境,又如坠落深渊,他胸口滚烫,手脚酥麻,明明几乎心痛如绞,却又欢喜得落下泪来。
    圣人云,发乎情止乎礼。他给自己套了一层又一层规矩礼法,以为心意能半点痕迹不露,却还是没有忍住。
    然而在双唇相触的那一刻……
    竟是如此欢喜。
    又是如此满足。
    第27章 chap.29
    蒋秋桐课正上到一半,一个人忙慌慌地闯了进来:“报告!”
    他眉头一蹙,见到来人以后,就蹙得更紧了。“进来。纪峣迟到超过十分钟,算旷课,学委把名字记上。”
    纪峣听了眼前一黑,他就是为了不被记缺勤才拼死拼活赶过来,只借着咖啡店的水管洗了个头脸,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听到梁秋桐明显故意怼他的话,纪峣掉头就走。
    他现在心情不太好,谁爱怎么就怎么样吧,他懒得理会了。
    蒋秋桐眉头一挑,见纪峣还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脸一下子黑了。他把书往讲桌上一敲:“回来!”
    这一下声音不算小,教室里因为刚才有点骚乱的学生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齐看向蒋秋桐。
    纪峣没理他,径直走了。
    台下的学生深觉纪峣简直是个神人,在心里有点暗爽的同时又有点尴尬,毕竟蒋秋桐高冷是出了名的,现在被当众下了面子,他们很有种会被灭口的感觉。
    结果蒋秋桐还没完,他今天是跟纪峣杠上了。
    “张鹤,你去把纪峣拽回来。他没回来你们俩期末都记零。”说完,他一抬手腕,看了看表,“五分钟之内,现在开始计时。去吧。”
    张鹤:“………………?????”
    这节课是大课,张鹤和纪峣是同专业的隔壁班,正好今天一起上课。他本来看戏看得兴高采烈,没想到忽然被纪峣的三儿点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而蒋秋桐淫贼之下,他还是很干脆就屈服了,长腿一迈,只几个呼吸的功夫,人就没影了。
    底下的学生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鼓掌起哄,拍案叫绝:“蒋哥,你这招绝了!以后还有谁敢旷课啊哈哈哈……”
    蒋秋桐凉凉的视线往台下一扫:“闭嘴,平时成绩还想要么?”
    学生们登时安静如鸡,同时大骂纪峣释放了蒋哥身体里的洪荒之力,他原来虽然高冷但还是挺好说话的,怎么今天被纪峣怼了一下以后,就成了个魔王啊!
    没一会,张鹤就把纪峣拖回来了——真的是拖,张鹤一只手攥住纪峣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腰,以一个极其拧巴的姿势把人拽到了门口。看样子两个人刚才还有一番激烈地争斗,衣服都皱了,歪七扭八地挂在身上。
    当即有个和他们关系不错的男生吹了个口哨,开了句黄腔:“张鹤挺快啊。”
    男生都嘿嘿笑了起来,包括正在气头上的纪峣。张鹤没笑,他脸都黑了。
    蒋秋桐也没笑,宁静如深潭般的双眸瞟了眼那个男生,视线意味深长。他抬腕看了眼手表:“三分钟,很好,进去吧。”
    张鹤像押送犯人一样把人直接按到自己旁边,才松了手。纪峣刚刚被打岔,现在气已经消了不少,他揉了揉手腕:“你多管什么闲事——下手还那么重,嘶……”
    张鹤懒得惯他的臭毛病:“要不是蒋姨太说不把你带回来记我零分,我管你去死。”
    纪峣噗嗤乐了。张鹤的逻辑很好玩,凡是纪峣的小三小四小五,他一律取名叫x姨太,比如蒋秋桐就是蒋姨太,比如当年的卫澜,那是卫姨太。
    因为跟于思远在一起的时候纪峣恰好空窗,所以是纪峣的正牌男朋友,很幸运的没有被按上姨太太的名头。
    张鹤打量他这一身:“你这是怎么搞的,身上一股咖啡味,又被温霖强奸了?”
    这句话把纪峣噎得不轻,他翻了个白眼,刚好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没再理会纪峣,低头玩开了手机。
    蒋秋桐在上面瞧着他们俩窃窃私语,心中不知名的邪火蹭蹭蹭往上窜。本来就没消气,现在看到两个头凑那么近,就更火大了。
    其实他刚才发那么大的火,是有缘由的。
    先开始,是元旦时纪峣冷淡的反应,他那时候刚刚动心,决定义无反顾迈进同志这条不归路,结果纪峣给他回了个“不约,滚”。
    然后,蒋秋桐在机场撞见他跟张鹤勾勾搭搭就算了,那天晚上确定两人关系以后,纪峣晚上屁都没放一个不说,今天是他的课,纪峣居然旷了!!!
    旷了就旷了,结果上到一半才来是什么意思?身上衣服不换一件是什么意思?眼圈鼻头都红红的什么意思?摆明了一副“我有问题我鬼混去了”的样子,真当他眼瞎看不出来?
    这笔账,他还没来得及一笔笔地算清,纪峣倒是先跟他杠上了!行啊!那一会就好好掰扯掰扯!
    蒋秋桐着实被气得不轻,可怜他老人家活了三十多年,一颗老心肝儿无论历经什么风雨,都跟潭死水似的平静无波,临到洗心革面准备教书育人的时候,却被一个小自己十来岁的学生拽进了红尘里,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原来知道的不知道的,现在全都体会到了,也是造孽。
    下课以后,还没等教室里的学生走光,蒋秋桐就大步迈下讲台,拽着纪峣扬长而去。
    有好事儿的学生跑过来问张鹤:“蒋哥这是怎么了?”
    张鹤瘫着脸:“我怎么知道。”
    那人被噎得不轻,缓了一下,又再接再厉:“你跟纪峣吵架了?两个人脸色都那么臭。”
    张鹤跟纪峣虽然不是一个班,不过就是隔壁,连寝室都在一层楼——虽然他们都在外面租房子,两个班都知道这对儿发小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张鹤闻言脸色更臭了:“关你屁事。”
    那人被气得倒仰。
    另一头,蒋秋桐把纪峣往办公室里一带,门一锁,然后直接把对方按在了门背上。
    这会两人脸对脸地一凑,咖啡的香气就窜了上来,蒋秋桐皱眉,这才看清纪峣一身的咖啡渍。很诡异的,按理说正常人看到这一幕,脑袋里先想到的就是被咖啡泼了,发散一点可能想到的是因为跟女朋友吵架/不小心撞到服务生/黑社会要债(什么鬼)……
    然而蒋秋桐的脑回路却瞬间和张鹤接轨了:“你被人强奸了?”
    纪峣:“……”
    你们直男都特么有毒吧,告诉我怎么用一杯咖啡强奸人?灌肠么?
    ……神特么灌肠,神特么强奸,纪峣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骂都是这两个人,把自己都带跑偏了。
    他没好气地瞪了蒋秋桐一眼:“我们不是确定关系了么,我就想着要跟温霖说清楚,免得你心里不舒服。结果我一大早赶过去,被泼了一身咖啡,又急忙赶回来上你的课,你还给我甩脸子。”
    这番话说的一假九真,客观事实都是真的,然而最关键的那个目的,是假的。他纪峣哪是想到要跟蒋秋桐在一起从此洗心革面才跟温霖掰扯的啊,明明是因为假期里被于思远迷迷糊糊灌了毒鸡汤,又听张鹤徐叶叶两个人唱了一晚上双簧,自己忽然良心发现了。
    然而蒋秋桐不知道,他信了——因为纪峣说的事实都是真的。
    他的唇角忽然小小地往上挑了一下,声音里也染了两分愉悦:“真的?”
    “骗你的行了吧。”纪峣没好气地挥开他,抬腿想往办公桌那边走——他是个爷们,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压在门板上这种事,除了调情最爱之外,他不怎么喜欢。
    他跟于思远出去一趟,总算是想通了,他纪峣又不是缺男人,勾搭蒋秋桐就是为的那点成就感,现在蒋秋桐已经被他撩动了,他还委曲求全干嘛?
    凭什么因为蒋秋桐是个控制狂,他就得一定服从对方?他又不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蒋秋桐见他生气的小模样,心里那潭死水却像是被投了几棵鱼苗,它们在他心里游来游去,痒痒的,酥酥麻麻,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攥住纪峣的手腕,把他硬拽了回来。
    “蒋秋桐!”纪峣恼了,他现在是真没谈情说爱的兴致,刚想骂人,蒋秋桐就扳过他的后脑勺,将冰凉的薄唇覆了上去。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深吻,蒋秋桐之前把纪峣从头到脚都玩遍了,然而一没有操过他,二没有接过吻。
    蒋秋桐扣着纪峣的后颈,强硬地吻他,舌头像是入侵的士兵般来势汹汹,撬开他的牙关,毫不留情地顶开,然后挤了进去。
    走之前还一副性冷淡的模样,放一个假回来就变了个彻底,连接吻都带着要虐杀他的狠劲,纪峣恼火得不行,偏开头想要拒绝,蒋秋桐却更加强势,固定住他的头颅不肯放他离开。
    “你……唔……你他……嗯……妈……”
    连骂人都成了暧昧断续的调情,毫无气势。
    纪峣发了狠,用牙齿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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