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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她须得将穆淮的宠爱转化成其他的东西,譬如权利,譬如高位。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在新的宠妃入宫后,有能力与之周旋抗衡。
    这般想着,唐才人心中有了主意,唤过一旁的秋萤来:“上回父亲寻的那副助兴的药方,你可按着上边儿的法子做出来了?”
    第26章 2+3更
    秋萤垂着手, 轻声应道:“都备好了。”
    唐才人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秋萤道:“你晓得该怎么做。”
    穆淮虽常来毓秀宫,却也并不是日日都会来, 唐才人思来想去, 让秋萤去勤政殿请人。
    只要她去请, 穆淮便一定回来。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 穆淮姗姗来迟。
    唐才人早早备下了一桌佳肴, 说是要将桌子放入院中,好同穆淮一道饮酒赏月。
    穆淮不置可否, 只瞧着唐才人一阵忙活。
    待一切都安置妥当,二人一道落座。
    唐才人有心想要营造气氛,哄穆淮开心, 说出的话也比平日里甜腻许多,几番话下来, 果然就见穆淮神色舒展,一副被取悦了的模样。
    穆淮今儿心情的确不错, 却同唐才人娇滴滴地模样没有太大关系。
    今儿晚膳移到了院中, 偶有清风徐来,卷起一阵清凉, 将原本殿内熏的香都吹散了去。
    也吹淡了唐才人身上那每每熏得他头疼的香料味。
    鼻间一片清爽,连带着让他心中都惬意了不少。
    至于唐才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他全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唐才人温柔小意地说了一阵话,见穆淮眉目舒展,隐约间带着笑意, 便觉时机差不多了,拿起手边一个白玉酒壶, 起身来到穆淮身侧,为他斟了一杯酒。
    “陛下,这是刚温好的酒,您尝尝。”
    唐才人笑意盈盈,模样很是体贴。
    穆淮微微皱起眉,唐才人离得近了,她身上那股檀香混着花香的奇怪香气又清晰了起来,扰得他头疼,便只淡淡应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青玉酒盏,想等唐才人坐回去再说。
    却见唐才人捧着酒壶立在身侧,并未有要走的意思。
    穆淮摩挲着酒盏的指尖微顿,瞧这意思,是要看着他饮下,再为他添酒?
    穆淮想起暗卫报上来的动向,直觉这壶酒里不干净。
    大约便是掺了已被他掉包的“密法”吧。
    穆淮勾了勾唇角,抬眼看向唐才人,笑得玩味:“这般好酒,朕怎舍得一人独享,你也一起。”
    唐才人一愣,没料想穆淮会这样说,顿了一顿才笑道:“妾身酒量不好,方才饮得都是梅子酒,这陈年佳酿性子烈,陛下……”
    一句话并未说完,显然是等着穆淮来心疼她呢。
    穆淮只当做没听明白,将酒盏往前推了推:“只浅酌一口,无碍。”
    穆淮收了那被暗卫调包回来的方子时,大略扫了一眼便收起来了,方才提出让唐才人一道饮一杯,不过随口一句并未多想,可眼下见唐才人连番推拒,穆淮忽地觉得这方子只怕还有什么旁的问题。
    穆淮料得不错,这方子的确有问题。
    当初唐父命人将这方子捎进来时,还偷偷另捎了几句话,说是这方子性子太猛,会伤及根基,若是用得次数多了,不仅会垮了身体,还会过于依赖此药,若无此药便无法行事。
    这对唐才人而言,是个天大的好方子。
    若穆淮来一回毓秀宫便用一回这方子,长此以往,他便去不得旁人宫里了。到时唐才人再用什么情呀爱呀作为借口,也许当真能哄得穆淮相信,自个儿的身子只认唐才人。
    再者,若唐才人有了身孕,诞下皇儿,穆淮的身子一日一日亏空下去,而皇儿逐渐长成,到时这燕国的江山,都得有一半姓唐。
    只不过这设想虽好,却非一朝一夕能得现,唐才人须得先哄着穆淮依赖上此药才行。
    这也是为何她为穆淮斟了酒后,要立在一旁看穆淮饮下的原故。
    看着穆淮饮下,再为他新添一杯,如此往复几回,药性便会浸入他血脉里,直至药性发作,唐才人才能安心。
    唐才人深知这药性,因此在听得穆淮说要她一同小酌一杯时,下意识便百般推诿。
    只是她也明白,若是穆淮起了兴致让她饮一杯,而她四处寻理由来拒绝,只怕会让穆淮生疑。
    若是穆淮因此去让人验这酒里有什么,那便麻烦了。
    唐才人心思转了几转,决定最后婉拒一次,若是穆淮仍执意让她饮一杯,那她便接过来,假装饮下便是。
    唐才人这般想着,口中道:“陛下,妾身酒量浅,用些梅子酿倒还好,若是用了这等男子常饮的酒,只怕一两口便不知人事,恐扰了陛下赏月的兴致。”
    唐才人言语间带着许多羞意,似是十分不好意思将自个儿酒量浅一事袒露在穆淮面前;同时又带着几分愧疚,似乎很是懊悔为何自个儿酒量这般浅,不能陪穆淮饮个痛快。
    穆淮目光落在唐才人身上,未发一演,良久,才道:“既然如此,不必勉强。”
    唐才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而后才发觉,方才自个儿手掌一直紧紧攥成拳,修剪过的指甲压在掌心的软肉里,印出了一圈发白的痕迹。
    方才穆淮只是看着她而已,可唐才人没由来便觉得,穆淮这是在审视她。
    就在她犹豫是否要主动饮下那杯酒,圆个场时,就听得穆淮松了口。
    在唐才人难掩期待的目光里,穆淮缓缓饮下了那杯酒。
    而后,将杯盏往前推了推,主动道:“酒的确是好酒,再来。”
    唐才人心中一喜,方才那些隐隐约约的不安与忐忑一扫而空,忙将空盏斟满。
    两盏。
    三盏。
    唐才人一面体贴地为穆淮布菜,一面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穆淮神色。
    见几回之后,穆淮依旧神色如常,唐才人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怎的丝毫反应也无?
    转念想了想,又想起不论是那张方子上还是唐父托人捎进宫的话里,都并未言明这药发作时究竟是何模样,便暂且压下心中思虑,继续等待着。
    又过了好一阵,穆淮忽地站起身来,将身后一众宫人都吓了一跳。
    唐才人也被惊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应当是那药效发作了。
    果然,就见穆淮环视一周,而后扣住唐才人的手腕,带着她直直往殿内走去。
    唐才人被拽得一个踉跄,抬头便看见周围的宫女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不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同秋萤打了个眼色。
    秋萤很快会意,猜道这会儿应是陛下药性发作了,便对那些宫人们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们莫要上前打扰。
    毓秀宫里的宫人们都知晓秋萤是唐才人最看重的侍女,既然她发了话,便都立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有九山上前拦了一拦。
    穆淮却看也不看九山,大步往殿内走去。九山往前追去,还未追到殿前,便眼见着那雕花木门被人大力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九山一脸焦急,正要去捶门,便被后边儿追上来的秋萤拦下。
    秋萤笑吟吟道:“九山公公,您这是做什么?”
    九山皱着眉头,手中拂尘往里一指:“没瞧见陛下冷着一张脸?有这问话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救你家主子出来,莫被陛下迁怒了。”
    秋萤一怔,听得九山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话,便知他应当是误会了什么,掩着嘴笑道:“公公在说什么呀,陛下怎是冷着一张脸呢?我们才人方才与陛下一道饮了些酒,如此良辰美景,他二人携手入房中,公公您说,这是去做什么了呢?”
    秋萤想着同九山解释一番,但话一出口,又想到他是个没根儿的东西,许是不能明白这些事情,不自觉便带上了几分轻蔑。
    九山跟在穆淮身边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练得跟人精似的,哪儿会听不出来?
    他不过是得了穆淮授意,陪着演一出戏罢了,也没真想着破门而入,谁知却听到了秋萤这么一句话,九山自认是个好脾气,此时心中也有些不快了。
    不过既然秋萤话说得直白,他也不必再装模作样地不懂,便揣着袖子,将拂尘换了个手,往门前一站,笑道:“秋萤姑娘说得是,是杂家糊涂了。”
    秋萤抿嘴一笑,也学着九山站在门口,目视前方,耳朵却竖着,仔细听里边儿的动静儿。
    唐才人被穆淮带着进了房中,还未稳住脚步,回头便见穆淮反手合上了房门,猜想他是药效上来了,面上不自觉带上几分羞意。
    虽说她将这药掺进穆淮酒里,更多低是为了一己私谷欠,为了日后的荣宠而行事,可穆淮这段时日来将她当眼珠子似的疼爱,穆淮又年轻俊美,她对穆淮到底是生了几分感情的。
    唐才人心中带着些许对未知之事的忐忑,含羞带怯地抬眼看着穆淮,脑中闪过入宫前唐夫人带着她看过的画册,心中正犹豫着是否要主动些。
    若这一回能勾得穆淮食髓知味,那往后哪怕晋国的锦嫣公主入了宫,她也不怕了。
    谁知一抬眼,就见穆淮眼带惊愕地望着她身后。
    唐才人一愣,随着穆淮的目光转身往后看去。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能让穆淮都露出讶异的神色?
    唐才人心中只来得及隐隐约约闪过这个念头,还未彻底转过身去瞧清楚身后有什么,便觉后颈一痛,而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在唐才人跌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的同时,穆淮也敛了面上神色。
    陈设奢华的房间内,除了穆淮与唐才人二人,并无旁的身影。
    穆淮垂眼看了唐才人一瞬,而后径直绕过她,行至屋中的圆桌旁坐下,节奏规律地叩了叩桌面。
    屋内悄无声息地闪出一道暗影,朝穆淮行礼:“陛下。”
    穆淮指尖点了点躺倒在地的唐才人:“带她去吧。”
    那暗卫应了声“是”,转身扛起唐才人,如同扛了个麻袋在背上一般,轻轻巧巧地跳出了窗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那暗卫离开后不久,又有另一个身影从窗外悄无声息地进了来,手中还捏着一沓书信似的东西,朝穆淮行了礼后,便将那些东西四处分散藏在了唐才人的房中,随后又如同来时那般,迅速地消失在了窗边。
    那暗卫四处藏东西时,穆淮就闲闲坐在桌旁,原想着喝一口茶润润喉咙,待提起桌上的茶壶,又想起这是唐才人房中,还是谨慎些为好,便停下了动作,只看着那暗卫将那书信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穆淮瞧了一会儿,觉得他最不喜的那股檀香夹杂着花香的不伦不类的味道愈发清晰起来,让他忽略不得,只想将房门打开透透气。
    可眼下又开不得。
    不知怎的,穆淮忽地想起姜宁灵来。
    他的皇后,房中从来都是清清爽爽的,只有一股不知名的浅淡香气,身上也没有浓郁到呛鼻的脂粉香,只有些若有若无的清浅香气,让他无端觉得惬意。
    穆淮回味了一阵,忽地发觉——他在想念姜宁灵。
    这不难办,一会儿去一趟永安宫便是。
    这个念头似乎也有些熟悉?
    穆淮想了一会儿,颇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姜宁灵入宫以来,“既然想起了她,一会儿便去永安宫看看”一类的念头,几乎日日都会被他想起。
    穆淮理明白了自个儿的心思,没由来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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