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郢很有礼貌,虽然他刚才吃撒尿牛丸喷了人一脸,但待人接物都规规矩矩,让人很舒服。
“老婆的围巾真温暖,还带着淡淡的体香。”
他说完,还用手捧起脖子上的围巾,使劲闻了一下。
这句话其实没什么问题,只是单纯的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季漓习惯把香水喷在后颈和手腕,围巾会沾染上香气是很正常的,可偏偏赵郢还要特意去闻一下,闻过之后一脸的意犹未尽,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上下打量着季漓。
从那样的视线中,季漓读出了贪婪和欲望,他下意识感到危险,仿佛之前那个小混蛋又回来了。
季漓从大衣兜里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拨出了一串号码:“您好,赵董,我是小季,这么晚打扰您真是抱歉。不过,令公子现在在我这里,看起来......不太好。”
脑子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季漓在心里补充道,不过他不会那么蠢,当着金主爸爸的面说金主爸爸的儿子脑袋坏掉了,他尽量用了一个委婉、方便赵董接受的表达方式。
他一面像赵总简单介绍了目前的情况,一面用手去整理赵郢的头发,雪花飘落在赵郢浅黄色的发丝上,季漓便用手把它们扫下去,雪花再飘落上去,季漓再扫,循环往复。赵郢的头发很柔软,摸起来十分舒服,季漓对于这样的无用功乐此不疲。
赵郢他爸老赵,也就是赵董,盛天集团当家人赵盛天,说了一个地址,他跟季漓约在那里见面。
“老婆,我们去哪呀?”赵郢眨巴眨巴眼睛,看季漓带着自己上了车,不解:
“现在太晚了,应该回家抱着老婆睡觉了。”说完,赵郢应景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季漓发动车子,懒得理赵郢,一声又一声甜甜的老婆叫的他心烦意乱,只想赶紧摆脱这个烦人的家伙。
*
和赵董约定的地点是市中心的一家私人医院。赵郢是赵盛天的老来子,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所以金贵的不得了,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他,估计也是因为如此,赵郢才会成长为今天这样。
季漓不禁感叹,孩子果然溺爱不得。
王秘书早就在楼下等着他们,满脸笑意的将他们领到一间办公室去。
一路上,赵郢都紧张的拽着季漓的衣角,一双桃花眼时不时悄悄打量王秘书,似乎在判断这个男人是否会对他造成威胁。他另一只手一直捂着鼻子,眉头蹙得紧紧的,一张俊脸皱皱巴巴的,好像在厌恶着什么。有人从他身旁经过,他都像受了惊的猫咪一般,拼命往季漓身后躲,若不是他的个子太高,估计要像猫咪一样钻进季漓的怀里面。
突然,他使劲扯了扯季漓的衣服,可怜巴巴的跟季漓请求道:
“老婆,我们可不可以快点回家?我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
季漓尴尬的看了看王秘书,发现对方也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眼中有着莫名的深意,季漓更烦了,看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没好气道:
“乖一点!”
赵郢咬了咬下唇,委屈巴巴的差点哭出来,但对上季漓愤怒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办公室内,赵盛天正捧着上好的信阳毛尖,跟对面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聊天,虽说在聊天,可他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的往门口看,焦急等待着自家宝贝儿子到来。
“赵董,我把季总和赵总接来了。”
终于等来了王秘书的敲门声,赵盛天赶紧把手里的茶杯放下。
“好,让他们进来。”
赵盛天的声音中气十足,虽然他已经六十多岁,但却十分精神,一点都不显老,他穿着藏青色的毛衣端坐在沙发上,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也是个英俊的人,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跟赵郢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他手里捧着茶杯,笑眯眯的打量着门口的两个人。年轻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亲和力,是那种看着就让人感觉温暖舒服,信任他,想要跟他亲近的类型。
“赵董。”季漓礼貌的打了招呼,而赵郢却是躲在他的身后不肯出来,使劲抓着他的衣服,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惊恐又有几分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小季,真不好意思,大晚上的还要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赵盛天招呼着季漓坐下,可赵郢就像季漓的小尾巴一般,季漓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一直扯着季漓的衣服不肯松手,生怕季漓丢下他一样。
“赵董客气了。”季漓接过王秘书泡的茶,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还是希望赵总没事才好。”
怎么可能没事呢?
赵郢扯了扯季漓的袖子,小声问道:“老婆,这个老头子是谁啊?”
季漓扶额,这老头子,这老头子是你老子啊!
赵郢的这句话,声音不大,伤害极高。赵盛天抬起头看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不说,居然用老头子这三个字来形容他。他有点伤心,伤心之余想起自己竟失礼的没有介绍陈戈跟季漓认识。
他拍了拍脑门:“瞧我这个记性,”他指了指屋里穿白大褂的年轻人:“这位是陈戈,陈医生,年轻有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