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不得不去医院的理由。
还没有进医院,刘三胖从黑色兰博基尼中探出头来招呼郓言,“这儿,这儿。”
他正在打电话,点头哈腰地应了几声。在郓言走过来之前挂断电话。
“吓坏了吧?”刘三胖递过来一支烟,他随意用手指了下医院,“小莉打了镇定剂,刚睡没多久。”
“真是对不住你,刚来就让你看到这样的事,等这事儿处理完,你刘叔带你好好放松一下。”
他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郓言点头,随即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刘叔,小莉说她最好的朋友孙伟也是跳楼自杀的?”
刘三胖看向绿化带,沉吟片刻:“他的事你可不要在你孙叔叔面前提起,到现在他还不能接受小伟去世的事情。”
没有回答郓言的话,他挥挥手:“行了,你先去看看小莉,我还要回学校处理一些事情。”
刘三胖走了。
郓言心里有些烦躁,这里的每个人每件事背后似乎都有着隐秘的秘密,像是隔着磨砂玻璃,能感觉到,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到病房里去看刘莉一躺,她睡得确实很熟。郓言在病房外等了半小时,趁机把医院的楼层熟悉一遍。
停尸间在B2。
他摩挲着手机,有些想要探究到底的想法。
医院里人并不算多,四个电梯,只有一个员工电梯能够通往停尸间。
犹豫片刻,他决定忽略电梯门上“医院员工专用”几个大字,按下楼层。
电梯里还有消毒水的味道,也许不久之前,这里刚搭载了刚去世的人。
郓言心跳有些加速,大脑也因为亢奋而有些紧张。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直视前方。却也无法忽视,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歪着头露出白骨的女孩。
“你是想告诉我,你的死因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简单吗?”郓言自言自语道。
短短五层楼的时间,出电梯时,他的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停尸间这一层的灯光很暗,出了电梯,就是一个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正大声播放着国际新闻,郓言悄声走过去,余光看向电梯门时,身后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守停尸间的有两个人,年纪稍大些的老头子躺在摇椅上闭目休息,年轻点的带着耳机刷视频。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窗口外面的郓言。
郓言轻手轻脚地从办公室外面走过去。
没有任何犹豫,他朝着走廊末端走去。
空荡的走廊里只有他轻声的脚步,还有冷冻机器的低声嗡鸣。
几乎断头的女孩,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指向倒数第二间停尸间,随后又消失不见。
门并没有上锁,郓言推门而入。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弯腰放在门缝处。
停尸房里有十二个柜子,左右各六个。
好在并没有出现太多不该他承受的东西,郓言的脸色好了些。
房间里冷气很足,有着淡淡铁锈般的腥味。每个柜子外面,有白色的标签写清名字、死亡时间以及死因。
郓言挨个看去,很快在右二的位置找到了他的目标。
戴上药店里买的医用手套,他慢慢拉开柜子门,把裹尸袋放在台子上。
打开袋子之前,他看了眼自己用来卡门缝的钥匙。没变化。
“这是你求我的,如果等会有什么冒犯,不要怪罪我。”
说完这句话,郓言咬咬牙,稳着手拉开袋子。
距离事发不过四个小时,女孩身上已经僵硬冰冷。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她破碎的头颅上移开,郓言拉开她的校服拉链。
校服下摆处,还有一朵缝上去的小黄花,露着些许线头。女孩穿在里面的毛衣沾满了血迹,起毛又脱线,郓言拿出一把剪刀,剪开衣服。
从高空坠落,女孩上半身像蜈蚣一样扭曲。她白的发青的腰肢上,还有淤紫的掐痕。
……
那些惨烈的伤痕,让人又冷又心惊。
这些绝不可能是一两次造成的伤害。郓言抿了抿唇,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他要离开了。
重新把袋子合好,放入柜子中。余光一扫,隔壁的标签上居然写着孙伟的名字。
郓言犹豫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打开柜子看一眼。
手机外放视频的声音越来越近,郓言猛地惊醒,跑去门边把自己的钥匙拿起来,微微合上门。
年轻点的工作人员哼着歌抖着腿正推着一张床进了对面的停尸间。
趁他背对着,郓言趁机从停尸间逃了出来。
郓言并没有关门,他悄声走后,停尸间工作人员放置完尸体,推着床出来,腿一软立马跪在地上。
对面停尸间房门打开,似乎还有幽幽冷风在他脖颈间缠绕。
今天刚送来的那个跳楼女孩,是他师父和他一起安置的。
“师父!”凄惨的叫声划破走廊,小张亲眼看到,那门无风自动了。
外面短暂地出了太阳。刘莉还没有醒,郓言毫不顾忌地坐在花坛边上,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心神。
他松开握紧的拳头,那里赫然出现一朵胶贴黄色花朵。其中一朵花瓣上,还沾了血迹。
“**的。”郓言淡淡开口,丝毫看不出来是在发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