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楚栖按捺着噘嘴的冲动,?道:“你最好小心一点,不然伤到你了我可不负责。”
神君的手指从他鬓角穿入发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鼻尖,?道:“小心什么?”
楚栖拧起眉,道:“上次楚馆那个人怎么死的,我有跟你说过吧?”
神君颌首,道:“还怪吓人的。”
“是吧。”楚栖道:“你最好有点分寸,我可不想欺负你。”
神君单手将他抱了起来,楚栖布娃娃一样被他勾到了怀里。
远处萦绕的薄雾被风吹散,许是因为山河图中非比外界,那雾衣被拨开之后,竟露出了林间一颗通体莹白的树干,青翠的叶间挂着两个红红的果子,形若樱桃,看上去分外喜人。
神君问他:“你准备怎么欺负我?”
风更凉了一些,楚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还真挺想知道。”
林间风声呼啸,翠绿的枝叶沙沙作响,果子来回晃动。
楚栖看了一眼,又去看神君,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那你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吗?”
“……”
楚栖抿了抿嘴,心里觉得很奇怪,并且觉得很别扭。
神君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强势了起来,这样语气,这样的话,还有他的举止动作,都隐隐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狩猎的野兽,披上了华丽而高贵的皮毛,优雅却败类。
但猎手本应是楚栖才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师父?
风吹得叶子扑簌簌地落下来,那叶轻巧,擦过树身,又落在树根,给风吹得来回鼓动,却因为沾了树根的湿气,不再吹走,停在根茎处燥乱不止。
楚栖很难形容心里的感觉。
他心中的师父一直都是高雅的,圣洁的,固然他曾经渎神,固然他曾经想过,有朝一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神君匍匐在他的脚下,亲吻他的脚尖,喊他一声爷爷。
以此来达到践踏那些欺负他的人的信仰的目的。
但遇到师父之后,他便知道,这样的梦想,此生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因为他的神,本就应该高高在上,本就应该不染尘埃,若是有人胆敢冒出与曾经的自己同样的想法,楚栖必定是要除之而后快的。
楚栖看了一眼树根处来回鼓弄的树叶,又看了一眼神君洁净圣洁的面孔,他下意识想要挪动双脚,却忽见对方抬眸朝他看了过来。
“你,你……”楚栖仍然在虚张声势:“我真的会欺负你的,你再敢……”
神君由下而上,再次吻住了他的唇。
楚栖忽然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他看着对方缓缓离开的面孔,唇间仍然残留着那叶片的味道,叫他浑身打起激灵。
“你到底……”神君贴近他,低低问道:“要怎么欺负师父啊?”
“自然是,待你入时,把你咬死。”
神君笑出了声,“那你,可得咬死了。”
楚栖眉头忽然一拧,又缓缓松开,他呆呆瞧着师父,呐呐道:“你,你还敢……你不要命了。”
他又拧了一下眉,眼圈微微红了。
山河图内天气多变,并无外面那样规律的春夏秋冬,或许是因为主人的喜好,大部分时间都是春日与秋日,而昼夜交替则与外面无差别。
楚栖进来的时候是白日,睡着的时候是夜里,夜里醒来了几次,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油锅里,一把铲子伸进来,来回爆炒。
他害怕极了。
他想师父一定是不要命了,但他不要命了,自己怎么办?如果师父死了,他怎么办?
他担心地问了,但神君好像非要与他过不去,他越是担心,对方就越是不要命。
楚栖又睡了……
也许是睡了吧。
楚栖想,但更大的可能是昏了。
彻底清醒的时候,山河图内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暗夜的紫色,星光点缀,十分梦幻。
被爆炒了不知道多久的楚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然后嘴巴一抿,没敢大动。
他文文静静地缩了缩脚,眼珠在四周搜寻,然后在左侧方的河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神君依旧是那副高雅圣洁的模样,仿佛从不曾跌入尘埃,从不曾与污泥共舞,也从不曾化身野兽,自始至终都披着那身华丽而高贵的皮毛,神圣而不可侵犯。
楚栖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又在左右看了看,没有能披身的皮毛,便没有动弹。
还悄悄拿手脚胳膊腿遮挡了一下主要位置。
再悄悄去看神君,正好与对方视线对上,他再次躲开眼神,然后便听到衣摆擦过草地的声音传来。
楚栖眼珠转了转,把自己挡的更严实了。
神君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道:“怎么?知道害臊了?”
楚栖瞅他,眉头微皱,闷闷道:“你还好么?”
“你指什么?”
“……我不舒服。”楚栖嘟囔说:“我都这样了,你一定更加不舒服吧。”
神君意味深长:“嗯……”
“你说你,作什么呢。”楚栖埋怨:“如果出了人命怎么办?”
“是啊。”神君顺着他的话说:“如果我死了,那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