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靠在他宽阔的背后,回头看了看跟着的应素文, 小声道:“没想到她居然会来,不过她能来肯定是夫人同意的。”
齐易南俊逸的眉眼微弯:“她一来我头就疼,还是准备早些回去吧。”
江宁笑笑,若是明日就回,那今日刚来的应素文,肯定会气死吧?
回到别院,江宁进了厅里,看着院子里松儿已经忙碌着使唤丫头们收拾出了屋子,就在他们的隔壁一间,不禁郁闷的叹口气。
二人行变成三人行,怎么看都觉得尴尬又难受,今夜不用说,应素文是想尽办法也会让齐易南去陪她的,若到时他们在床上……那这一墙之隔,她是不是得捂住耳朵?
这般胡思乱想着,齐易南洗了手回来,见她静静的坐在那儿,一笑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江宁眨眨眼,看着他:“在想晚上吃什么……”
然,齐易南一听她的话,眼瞳就缩了起来,知道她在扯谎,眉头微动:“吃素吧……”
江宁突然一笑,揶揄的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了。
这时应素文也已经回来了,进去她选的房间看了一番过后,才到了厅里来,直接就坐在了齐易南身边,先剜了江宁一眼后,才撒娇道:“表哥,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带我出去玩嘛,坐在这里多没意思。”
齐易南转过头看着她,虽然这么多年来,自始至终就没能让她走进心里,但此刻看着她撒娇痴缠,心难免软下来:“带你去捞鱼,去不去?”
“要去要去!”应素文一下子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可下一刻目光看向江宁,就轻哼道:“江小娘脚上不方便,就在家里休息好了。”
齐易南无奈一笑,看着江宁云淡风轻的点点头:“我是不打算去的,留在家里做糖葫芦,等你们回来好尝尝。”
这还差不多……应素文得意了,急切的拽着齐易南就要离开,生怕去的晚了鱼都跑了。
直到将要天黑两人才回来,一样的没捞到什么,偶尔的小鱼小虾也直接放了回去,但应素文却是开心极了,连回到院子里也叽叽喳喳的围在齐易南的身边说个不停,安排好了明日要去做什么,还逼着齐易南立即答应。
晚饭时,三人同坐。
江宁静默的坐在一旁不多话,只偶尔给齐易南夹个菜,坐她对面位置的应素文对着桌上的饭菜点评一番后,见齐易南不回应,哼一声道:“表哥,我说话你不认真听,那就罚你今晚去我那儿。”
此话一落,齐易南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淡然含笑的江宁,她没反应……再看看应素文,那个一副不答应她就哭的样子,嗯了一声。
应素文松了口气,再看着江宁的眼神遮不住其中的得意畅快。
晚饭后,应素文跑去看温泉,可是齐易南早交代过青云了,水早放光了不说,里头还落了不少枯黄的竹叶,她一看就傻眼了,回来后不开心的问道:“表哥,你这几日都没去泡温泉吗,那池子怎么一点水也没有?”
齐易南摸摸鼻子,淡然的很:“没去,没意思。”
应素文有些失望,却也不再纠结,毕竟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和那个贱人抢表哥,如今表哥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了,一个破温泉自然就不要紧了,一转眼就又喜滋滋的叫人备水准备沐浴了。
许久后床榻上,齐易南手里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看着,应素文弄完一切后爬上床来,靠在他肩上就伸手去按下他那本书,眼睛亮亮的羞涩的将唇递过去:“表哥,亲亲我。”
齐易南看着她的小嘴,目光恍惚了一下,凑过去亲了一口,然后摸摸她的脑袋:“困吗?”
应素文怎么可能困,高兴一笑就想伸手去解他的衣裳,齐易南却没有心思,不止是因为她身子还没好彻底,更是因为江宁就在隔壁。一墙之隔,怕是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听的一清二楚……一想到这个,他便无心也无力,直接按住了她的手:“乖乖的,你身子还没好。”
应素文直接就生气了,都好几个月了,他碰都不碰自己,总是用这个破借口,她早听腻了!上手就去扯他的衣裳,嘴里没轻没重的抱怨着:“表哥你这样我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但也声怕隔壁的江宁听见了背地里取笑她,她声音也压着,只是双手双腿已经缠上来了,像没骨头似的。
齐易南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翻身按着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应素文一笑,使劲的点头,侧身放下了帐子。
没多久,就安静了下来。
昏暗的光影中,应素文忍着腹中的不适感硬是不说,只看着他宽阔的背,听着他微喘的呼吸,小声的问:“表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怎么这么快就……”
齐易南背对着她,眉头紧蹙着,无语凝噎:“可能是吧……”
总不能告诉她,因为不想隔壁听见动静,才这么快的。
应素文听着他的话,却转了下眼珠子,声音里带着质疑:“是不是这几日江小娘,累你纵欲了?”
“……”齐易南无奈抚额,苦笑着:“别胡说了……”
应素文却哼一声,手搭在他腰间,心里想着肯定是这几日那贱人缠着他贪欢才会这样,不然好好的人怎么就不行了。想到这几日他们在这里,没有府里的人多眼杂,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她心里的妒火就熊熊燃烧起。
她也想和表哥无所顾忌的欢愉,可心里却难忍失望,好不容易有一次,表哥却是这样快。但感觉着下腹隐隐的痛楚,她轻咬着唇,决定最近还是不要缠着他行房了,不然怕是永远都好不了,更别提生孩子了。
次日一早,江宁早早醒来,和青云一起上山,摘了一些梨子回来,说要煮梨汤。
待跨着篮子回来,早饭已经做好,和昨晚一样的三人一桌。
但江宁看着摆在桌子中间的一碗奇怪的汤,问:“这是什么汤……”大早上的不是应该素食为主吗,怎么一上来就是油汤?
应素文闻言,狠狠的剜她一眼,说话一点也不客气:“有些人啊,就知道享乐,从不管旁的,这幸亏是我来了要不然哼哼……”
江宁无语的看着她,听得懂她的话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她是真的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啊!
齐易南不想说话,一早应素文就念叨着要给他补肾,还专门跑去厨房叫人去买猪腰牛宝回来……他的脸,都快没处搁了。
偏应素文好像看不出他什么心情一样,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放在他面前,“表哥快喝,喝了对身子好。”
齐易南看着那碗里薄薄的一层油,半点要喝的心思都没有,只沉默片刻起身道:“你们吃吧,我饱了。”脸僵硬着,就走了。
江宁亦是觉得好奇怪啊,他怎么了,看起来那么怪异……
然而,还不等她多想一会儿,坐在对面的应素文就重重的放下了筷子,看着她咬牙切齿来了一句:“无耻淫妇!”
“……”江宁怔了片刻,才恍然她这句是在骂自己,顿时眸光也不耐了:“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
应素文纵然再任性,此刻也说不出“表哥在我床上不行肯定是你掏空他了”这种话来,只眼睛瞪着江宁,咬牙道:“就那个意思,你听不出来吗?”
江宁微怒之余觉得她真是太莫名其妙,也吃不下去了,起身抬脚离开。
桌子边上就剩下应素文一个人,她亦是满肚子的气,看着桌子上的汤,叫着松儿:“把这汤温在厨房里,一会儿比表哥回来还是要让他喝的。”
松儿端着汤下去了,应素文一个人无趣的吃着野菜包子,过了许久早饭用完了,出来外头看了一圈没见到齐易南,问着门外清扫的管院妇人:“见到世子爷了吗?”
妇人笑着指指河边的方向:“世子爷方才往那边去了。”
“哦。”她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眉头蹙着又问:“江小娘是不是也往那边去了?”
“是啊。”妇人说着,就见应素文脸色一瞬间难看起来,提着裙摆疾步往河边的方向去。
清晨和缓的日光下,野外的草丛上还布着晶莹的露珠,应素文一路踩着草丛不多时鞋面已经湿了,她一边走一边寻,终于在不久后找到了河边相偕而立的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准备的喊的,可是这一刻看着那两人并肩携手的背影,她的喉咙里就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以开口。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眼睫轻眨之间,她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主动低头去亲吻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那么温柔,那么缠绵,眼中还似有笑意……她的眸光怔住了,想起了自己。
这么多年来,表哥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而这些年,就算是他和世子妃关系冷淡,可他宿在世子妃那里的却是最多,一个月并不一定会去她那里几次,还基本都是她主动去求纠缠来的,她不去找他,缠他,他好像没几次是主动去的自己那里。
更别提像这一刻眼中的那一幕,主动亲吻,情浓绵绵,何时有过?哪一次不是她主动要,他才会给,更大多敷衍?
眼泪无声的晕开在眼底,应素文双拳紧握,恨恨的咬着牙,明白表哥是真的喜欢了这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所以即便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府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个女人都能安然无恙,全是因为他护着啊!
那她呢,和世子妃一样跟了他多年了,到头来竟比不过这个女人跟他的几个月?
这叫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河边,江宁靠在他肩上,两人静静的看着河面上波光粼粼。
齐易南的大手在她肩上搭着,良久淡声道:“午后便出发回去吧。”
江宁闻言轻轻点头,抬眼看看四周的景致,幽幽来了一句:“今日不知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这漫山遍野的景色,没有昨日好看了。”
齐易南闻言无奈一笑,摸摸她的脑袋,心里都懂。
回到别院,齐易南本来打算带着应素文去打猎,玩一场就回去的,可应素文却坐在那儿不动,一反常态的说打猎也没意思,不想去。
齐易南觉得有些奇怪,想着是不是早上没喝那个汤她生气了,正想着好好问问她,却听她闷声说:“不想在这儿了,我们回府吧。”
坐在一旁的江宁闻言,亦是惊讶,看着早上还怒气冲冲骂自己无耻的应素文,此刻这个神情冷漠的样子,越发觉得疑惑了。
齐易南愣了一下,眉头轻蹙:“你确定?”
应素文点头,起身:“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她呆不下去了,她真的不行了,就连此刻站在这个院子里,她都觉得她是多余的碍眼的那一个。
——
午时之前一行人回到了国公府。
应素文性情突变,一下马车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一幕让齐易南很是疑惑。
江宁虽然不知道应素文是怎么了,但她不想管那么多,这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而官年和得知他们回来,想着昨日刚去的素文,今日就回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坐在屋里等着她过来哭的时候哄她,可是等了半天不见人影,叫人去看了,只说应素文在屋里歇着。
她心里觉得奇怪,也有些担心,就亲自去文和苑了。
内室,应素文目光空洞的躺在那里,官年和进来,她的眼睛却一动不动,浑身上下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的死气沉沉。
官年和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上前坐在床边,柔声问:“素文,你这是怎么了,看着这么不对劲……”
应素文缓缓的转过眼来,茫然的看着她许久,眼睛才渐渐回神,红了起来:“姑姑,我今日才发现,表哥他从来,都不喜欢我……”
官年和心头梗了一下,这……的确是事实啊……便轻叹口气:“其实有时候我也后悔,当初该给你找个好人家,风光大嫁的,可总怕你这性子被婆婆苛待,想着留在府里有我护着你会好一点,却……”
应素文眼泪落不停,侧过身子抓着被子无声的哭,官年和无奈只能哄道:“别伤心了,回头我说你表哥,叫他多来你这儿。”
应素文却哽咽着:“算了,人来了我这儿,心却在别人那儿,还不如不来的好……”
官年和愣怔了一下,细眉蹙着,这孩子……究竟是在别院受了什么刺激,早知如此,真不该同意她去的。
回到国公府,江宁便忙碌起来,家事接过来继续管着,还准备着铺子的事情,隔三差五的都要出去一趟,总算是在半月后,她的第一家成衣铺子准备的差不多,只等第一批成衣制好就能开店了。
铺子的一切都是黄姑姑的大儿子黄大主办的,铺子的装饰,购买布料的渠道,制作成衣的绣娘,一切都是他置办好了来知会后,江宁过去看一眼,只是在成衣的布料和款式上,江宁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比如布料要结实耐穿,款式要简单方便还要好看。
虽然没做过任何生意,但江宁觉得有得力的人帮忙,后面一定会顺利。
这一日,江宁去主院报了账后回去路上,遇到了沈画兰。
她似乎是出来转的,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鲜嫩裙子,身后跟着一个丫头,静静的坐在花坛边上,若不是她那一身的裙子还挺亮眼,江宁还不一定能看见她。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谁也没有动。江宁和世子妃之间那些事,注定了她对于世子妃有关的一切,都永远不会有善意。
至于沈画兰,她自认自己是世子妃的妹妹,更没必要和一个妾室表现什么和善,更何况若是被姐姐知道,她和江小娘打了招呼,那她可不会听见什么好话,便直接转过眼,只当看不见。
江宁淡然一笑,一样的抬脚离开,只在片刻后轻声问:“上次世子爷不是叫梅姑去给世子妃传话,叫她将沈家五姑娘送回去的,世子妃拒绝了?”
青云点头:“是啊,虽然世子妃当时没说什么,但是后来沈家五姑娘照样在府里住着,可见世子妃是不愿意的。只是奴婢也想不通,明明世子爷表明了没有那个意思,世子妃为何非硬要坚持呢?”哪有这样强买强卖的?不更惹世子爷不开心吗?
江宁轻嘲一笑,明知齐易南不同意,还绝不退步,看来世子妃这一次是真的穷途末路了呀……
午后,江宁在内室午睡,躺下许久都睡不着,总觉得心里有些燥,静不下心来。只得打消了午睡的念头,一个人坐在桌前将近来处理的事情一件件的顺了一遍,发现并无错漏之后,她才长出一口气,揉揉眉心,刚想躺回去,忽然想起月事,似乎推迟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