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应了,又瞥了盛毓潼一眼。这一瞥让盛毓潼浑身不自在。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正在往一个极度不利于自己的方向进行。
“班,班长。”
盛毓潼叫了一声。她是不指望这一声能让史薇明白自己是无辜的。史薇相不相信,原在于史薇自己。
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一个卫兵走了进来,朝史薇敬礼道:“报告少将,从第三军团盛营长的帐篷里找出了剩余的三.氧.化.二.砷。”
盛毓潼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还是我塞给你的不成?”
“班长,我不可能害你,这东西不是我的!”盛毓潼浑身血液都变凉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一步。
“盛营长,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虽然你是第三军团的人,但我始终把你视作自己人。你也不要忘了,是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你,变相也是救了你的命。”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千万不要为了救尉迟麟,做出糊涂事。”史薇有意把“尉迟麟”三字说得很重。盛毓潼不禁站起来:“班,班长……”
“坐,坐下,”史薇敲敲桌子,“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帮你吗?”
盛毓潼犟起来,她偏不坐下:“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认的!”这时史薇忽然转动了笔记本,盛毓潼愣了愣,朝笔记本一看,笔记本上面居然写满了指示。
她这才明白史薇的用意。
“嘴可真严,你们第三军团虽然不会打仗,但保密还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就连我的枕边人,都效忠尉迟麟胜过我,”史薇看着盛毓潼,“盛毓潼,你可真让我心寒啊。”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绝不会承认。”
史薇笑了,她坐到桌子上,和盛毓潼更近了一些。她眼睛亮亮的:“盛毓潼,我自认入伍后,没有做过哪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我。你是觉得让我臭名远扬还不够,这回又想要起我的命了吗?”
“你要是这么想,我无可奈何。但我是第三军团的人,只要联盟说第三军团没有解散,我的档案没有调入骷髅军团,你就永远无法审判我。”
“你以为你等得到军事法庭开庭的那一天吗?战争里的死法,花样可多了,被机.枪扫射哒哒哒哒哒拦腰切断,或者踩地.雷轰的一下炸死,乃至活生生被火烧死,都是有可能的。”
盛毓潼愣住了,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史薇就把笔记本翻到了下一页,她的表情像在偷笑。盛毓潼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班长,我原以为你只是对第三军团有很深的成见,没想到你对第三军团有这么大的仇恨。你的姐姐,本来就有可能是死于意外……”
“别说什么意外,她不可能死于意外。一定是你们第三军团在背后搞的鬼,”史薇问,“盛毓潼,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我无话可说。班长你坚持这么做,我实在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我就当做你承认了,”史薇叹息道,“盛毓潼,我对你很失望。”
“班长对我的失望,不及我对班长失望的十分之一。我是真心的尊敬你,爱戴你,却没想到,居然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我对不起尉迟少将,更对不起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兵。”
史薇扭头朝门外看了看,走廊静悄悄的。
“这些话,你大可留在这里,和尉迟少将慢慢说。”史薇一挥手,卫兵立刻上前打开铁丝门,把盛毓潼从审讯室拽了出来。史薇跟在他们背后,看着盛毓潼被扔进了离尉迟麟最远的小隔间。
“少将。”
“盛毓潼的待遇,和其他犯人一样,好吃好喝供着,不允许轻易死了。下午,参谋还会把那十六个一等兵提出来审问,让他们别睡过了。”
“是!”
史薇走到盛毓潼的房门前,她拉开小窗板,再朝里头看了一眼。房间里只有一张行军床,一个简易折叠凳,一张简易书桌和一个简易坐便器,唯一可称道的就是干净整洁。眼下,盛毓潼正费力把简易折叠凳撑开。她的整个身体都因打不开的凳子变得扭曲。
史薇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下午,史薇照常在指挥所里处理军务,参谋急匆匆地来了。
“少将,少将。”
他大汗淋漓的进来,史薇看了一眼,便说:“有什么事,需要你老远就喊‘少将’?”
“那十六个兵全部翻供,一口咬定是你栽赃的。”
“真有意思,之前你我审问,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今天倒是有力气翻供了。可见都是装模作样。”
“少将,你怎么还有闲心看军报?”
“怎么没有闲心看军报?再大的事,大得过军情吗?”
见史薇泰然自得,参谋更急了:“眼下第三军团的兵都闹翻天了,说您差别待遇,只维护骷髅军团,随意糟践第三军团,还要抢了车去新首都的军部告状!”
史薇拉下地图:“这感情好,参谋,不如咱们一同去看他们抢的车把把关。”
“少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话?”参谋急得抓耳挠腮,史薇却抓起放在桌上的配枪,带着小勤务兵先出去了,参谋赶紧跟了上去。
骷髅军团的机械库房早闹翻天了,史薇远远就看见第三军团的人和骷髅军团的卫兵扭打成一团。
“少将来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动手的骷髅军团士兵立马停了手。但第三军团的士兵依旧不依不饶。他们当中看着像领头人的一个嚷起来:
“只有上将来了我才会停!她史薇算个什么东西!凭着尉迟少将的一个动作,就定了他造反的罪,凭着十六个兵挖出长在地里的萝卜,就定了他们吸食迷幻剂的罪。”
参谋恨不得冲上去堵住这个人嘴,但史薇拉住了。“耐心点儿,他话里有些意思。”她说。参谋只好不甘心地停下了脚步。
领头的士兵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他振臂一呼:
“现在,又凭着不知谁塞到盛营长帐篷里的砒.霜,这个史薇就定了盛营长的罪啦!我要是不去告状,她史薇是不是还要凭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定我的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