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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地,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唬得两人急忙拭了泪去迎接。却见是丁修仪的宫女珊瑚轻快地走来。
    “两位姐姐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与珊瑚听听?”
    姚黄松了口气,忙笑道:“不过是些闲话,不值一提的,妹妹怎来了?”
    珊瑚仿佛没看见魏紫的红眼眶一般,笑眯眯地说道:“我家主子听说越嫔晋封的消息,心下欢喜,便打发我来送些东西庆贺呢。”
    魏紫喃喃道:“消息怎的这样快?”
    珊瑚笑道:“可不是嘛!咱们主子是东宫的,越嫔主子却是住西宫的。妹妹也奇了,这消息竟长了翅膀般一时半刻便飞去了,自然也不敢怠慢,赶着脚程便来了。”又交付礼单。
    姚黄识字,读了看是些钗环首饰,另有一尊缠枝牡丹翠叶熏炉和一坛子甜香。
    珊瑚夸口:“这甜香可是我们主子新得的呢,据说是纯清幽远,十分好闻。主子念着越嫔少年入宫,怕东西不齐全,便特意叫我送了来,说给越嫔点了用。”
    姚黄笑道:“丁修仪有心了。”又让魏紫引着送东西的内监去私库,一一登记,“我们这牡丹阁呀,圣上前儿才说该多品品牡丹,可见丁修仪这熏炉挑的用心。主子见了,必定欢喜。”
    珊瑚甜甜一笑:“越嫔主子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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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荷晨间醒来时,江承光业已上朝。桑葚、小茶满面欢喜地道贺,她才知自己已封了嫔位。心下料想,这次恩赏后,江承光想是该点别的新人牌子了。
    她并不知道现在的江承光又看中她什么,或许只因为“越荷”是个难得的美人,又较新鲜的缘故罢。
    沉思中姚黄已细细地拿“和粉香”为她傅了身,又净过手脸,整齐地穿戴了,才起身用膳。
    略食半碗碧粳粥,便听人传讯,说玉河的宫女琼华来了。
    桑葚、小茶都要去迎,姚黄却立刻断定必是有事,当下又夹了一个如意卷给越荷,嘱咐她快吃。另又把装芸豆糕的盘子推来。
    果然琼华入内行过礼后,便笑盈盈地说:“咱们贵妃想瞧瞧越嫔了,特遣奴婢来请。还望越嫔劳累一回,随奴婢移步承晖殿罢。”
    越荷愣了一愣,唇边本因重逢泛起的淡淡喜悦便淡了下去。她道:“自当如此。只是既要拜见贵妃,请姑娘容我些工夫整理妆容。”
    说话时目光在姚黄身上停顿了片刻,她果然解意,轻推了身旁的小茶,附耳说几句。小茶果然面露讶色,低头缩肩快速从门口溜了走,没发出什么响动。越荷见了,微微舒一口气。
    琼华似有所觉,却不回首,丹唇含笑:“越嫔说的哪里话。”连连摆手,自是候着。
    越荷点点头,起身避入内室梳妆。她的双手已不觉缩在袖中握紧,指甲几乎折在了手心——这时的传唤,用意不言而喻。可那个女子是玉河,是她真心疼爱着的亲妹妹……
    “主子,听闻贵妃跋扈骄横,是否要以简朴示人?”桑葚忧心思虑。
    越荷豁然睁眼,凤眸中已无半分李月河的情绪残留,而是沉静得一如秋日静静的水潭,只是里面已有了些枯黄的残荷败叶。她道:“不必,你听我安排便是。”
    这是新近得宠的越嫔初次拜见于圣眷优渥、任性娇纵又身怀有孕的贵妃娘娘——贵妃李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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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河斜倚榻上,妆容娇媚慵懒,衣饰华贵带香。四名宫女手持泥金绣面的竹柄扇为她扇着风,而汪婉仪则半坐她下首,双手托举起一盘莹润冰清的荔枝。
    盘子是缠丝玛瑙的,又红又艳,剥了壳的荔枝则滚圆软腻,似含微光。
    玉河手指亦极柔白,略带些孕中丰腴,拈起荔枝送入口里含了,便如抿了一滩冰甜的蜜水般。不由赞道:
    “听闻古时有宝贝‘隋候珠’,夜视有光。我却看这荔枝比那能看不能吃的隋候珠强上许多,更是宝贝。这般滋味,吃几颗我竟要醉了呢。”
    汪婉仪忙谄笑:“娘娘才用过早膳,即刻食用荔枝,怕是不好。”
    玉河斜斜横她一眼,道:“怎么?本宫做事还要你来指教?没听太医说荔枝是安胎的么?再者说了——”她微翘的小指抹了鲜艳明媚的蔻丹,灼灼地刺人眼。
    “圣上一番心意,耗了那许多冰呀香呀的,才给我存了这么些荔枝。贵重倒在其次,心意和稀奇最要紧,我不受用着,难不成赏给你?”
    那荔枝本是夏日之物,如今秋日正浓,却摆在盘中。这在别处或许算件奇事,但在玉河处便不算什么:从她进宫之日起,旁人便知了这位贵妃的豪奢娇慵,以及皇帝待她的格外偏宠。与她那堪称孤傲的姐姐不同,李玉河事事都要最贵最好的。
    旁人或许因为怀孕要慎用花儿粉儿、胭脂蔻丹什么的,可是在玉河处,一应的早有皇帝吩咐下去,制了最好最安全的来。因此,即便是在孕中,她也能风风光光、容光焕发。
    若非近两日秋老虎起来热得没有胃口,便是十成十的顺心如意了。
    又拈了一颗荔枝入口,樱桃般的小嘴一抿,端是娇媚可人。玉河凤眼扫过,汪婉仪已吓得跪在了地上,双手颤抖,又唯恐打翻了盘子,模样实在可笑可怜。
    随手取绢子擦了嘴角,道:“罢了,收起来罢。”汪婉仪忙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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