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规规矩矩的校服,蓝白相间的条纹,被她裹在了棉衣外套里。
三月的南城,温度渐渐回升,很多时候,已经不需要再穿棉衣了,但南方春日多雨,下雨时,空气又再次变得清凉起来。
但男生们还是穿得少,江妄甚至没穿校服。黑色外套里只有一件黑色T恤,盛意每次看到他,都特别想问他冷不冷。
江妄闻言,笑了笑,也没接水粉老师的话,显然是已经听习惯。
许是念及盛意是他带过来的,刚去画室的那阵子,江妄对盛意很是照顾。
艺苑画室一共有两间教室,他带她去他上课时所在的那一间,教室里每个人的座位都是长期固定的,盛意挑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来。
高二下学期开始,他们每天的晚自习都要来画室上课,所以盛意他们进去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她旁边是一个别校的女生,没穿校服,头发染成了很夸张的灰绿色。但她皮肤白,五官精致,即便是这种难以驾驭的发色,在她头上也还是好看的。
一看江妄走过来,她就倏地一下将头从画板后面抬起来,眼神格外露骨地盯着江妄,眼里还晕着浓浓笑意。
盛意眼皮一跳,下意识地侧头看向江妄。
江妄却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旁边女生的眼神,他一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始终注视着盛意,姿态懒散地看着盛意把东西整理好放进去,说了句:“有什么需要的来问我。”
他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人好像天生具有这种天赋,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总给人深情缱绻的错觉。
盛意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垂,“嗯”了一声。
江妄停了片刻,就转身走了。
这间教室不算很大,江妄的座位就在跟盛意正相对的拐角处。
盛意收回视线,把画板架好,又从袋子里抽出一张素描纸贴在画板上。
旁边的女生突然凑过来问她:“你是江妄女朋友吗?”
盛意动作猛地一顿,“诶”了一声:“不是。”
“那他为什么对你这么照顾?”
苏离毫不掩饰自己对江妄的感兴趣,盛意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同时也因为她那句“那他为什么对你那么照顾”,而在内心升起一阵窃喜。
她敛起视线,淡声解释道:“只是同学。”
“恐怕不是吧,这里有那么多同学,也没见他都照顾。”
这次二十四班一同过来学画画的人确实不少,盛意说:“我们是前后桌。”
“哇哦。”苏离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音节,顿了顿又说,“那你应该不喜欢江妄吧?”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盛意的心跳快要窜出嗓子眼,她抿了抿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藏匿自己的心事,下意识就摇了摇头。
苏离立刻笑起来:“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做好朋友了!”
她方才问那么多,好像就真的只是为了确定能不能和盛意做朋友,甚至两人迅速就交换了手机号,而在画室里的那段时间,她几乎一直跟盛意黏在一起。
而江妄除了最开始对她照顾一些以外,后来看她渐渐适应,也就没再过问她的事情。
两人的关系在短暂拉近后,又恢复了正常距离。
只有每天放学之后,从画室回学校的那一路,两人才会有些微交流。然而就连那时的交流,也都是很少的。
因为同时回学校的人很多,浩浩荡荡十几个少年少女,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纪。
艺苑画室离七中老校区很远,距离新校区却意外很近,他们走路的话,也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能走到。
春天之后,气温一天比一天热,大家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件减少。
温柔的夜风拂在脸上,盛意走在后面,看到江妄与几个男生并排走在前面,外套被他脱下来挂在了肩膀上,有时风大,他的衬衣被风吹得鼓起了一个包来。
令盛意脑海中一瞬间想起了好多她看过的青春电影里的片段。
随着高考的接近,他们的晚自习也开始不仅仅是自习,每天的一、二两节课都会有老师来给他们上课。
有老师跟老徐建议,可以把艺术生的座位全集中安排在后几排,不然老师们一进教室,看到那么多空位,很影响上课的心情。
于是盛意他们的座位就又变动了一下,盛意的位置被安排在了靠后门那边的倒数第二排,而江妄的座位正贴着门,是倒数第一排。
还是前后桌。
六月初的时候,南城好几所高中一起举办了一个英语竞赛,那天下午放学后,盛意正准备收拾东西去画室时,突然被英语老师叫进了办公室。
盛意进去时,才发现江妄也在那里。
英语老师把竞赛报名表递给他们,说道:“按道理讲,这个比赛应该是由纯文化生来参加的,但是你们俩的英语在咱们班一直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想让你们过去。”
这一学期,盛意和江妄的英语,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考试都是差一分,有时是盛意比江妄低一分,有时是江妄比盛意低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