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总有人嘲笑这土包子不思上进,甚至还有不少人诋毁他妹妹,说他妹妹忘恩负义不念亲情,甚至还有更难听的,说她数典忘祖,认了徐家为娘家,早就一脚蹬了这个旧家,不认父母,也不要胞兄什么的。
偶尔,这些闲话也有一两句传进兄长的耳朵里,每每这时,这位兄长就会不厌其烦地站出来解释,说他们是穷苦人家出身,正因为不忘本,才不想丢了自己做人的根本,凭自己的双手吃饭,到什么时候都硬气,不丢人。
渐渐的,时间一长,众人见这位兄长做了国舅爷还能保持初衷,踏踏实实地守着这小店养家糊口,反倒有些佩服起他来,连带着对那位皇后的观感也逐渐扭转了。
至少有一点,皇后没有以权谋私,皇上也没有假公济私,国舅爷也没有巧取豪夺,有这样的皇帝皇后,他们还愁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事实也是如此,新皇帝登基三年,就已经有人感知到变化了,先是开辟了什么海上航线,绣坊的生意好做了,接着是丝绸的需求大了,养蚕的和纺织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了。
再有,据闻茶叶、瓷器等的需求也大大提高了,紧接着没多久,市面上海外的洋货多了,价格也不是之前的高得令人望而却步。
还有,随着海外航线的开辟,大周也从海外引进了些新的农作物种子,百姓们餐桌上的食材丰富了,饿肚子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正因为此,百姓们才会感念这对年轻的皇帝夫妻,故而,得知去年皇后妹妹议亲之时皇后曾微服回了娘家,后来又见到皇帝亲临来迎这位皇后回宫,众人才会想着今天这好日子,皇帝和皇后兴许还会出现。
这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出去,于是,午时刚过,从宫里到南庆胡同的路两边很快都是人,密密麻麻的,就连两边的树上、围墙上甚至房顶上也都是人。
这架势比当年皇上大婚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不,从院子里转了一圈,被外头墙上和房顶上蹲着的黑压压的人群吓到了的钱浅转身进了内院,瞟了一眼正坐在炕上和曾华说话的曾荣,抱怨道:“阿华,你说你大哥也是,这些年也不是没挣到钱,干嘛不给换个大些的房子,一会儿我看你怎么出门?”
曾华抿嘴一笑,“我大哥才挣几个辛苦钱,倒是听闻我有一个出自江南首富的二嫂,可惜也没借上什么光。”
“好你个阿华,你怎么不说你还有一个做皇帝和皇后的姐夫和姐姐,这两人也不知给你们换个大房子,我瞧着某人一会怎么进门,门外那一堆人还不把他吃了。”钱浅一边说一边往曾华身上扑了去。
“打住,今儿不许闹,一会这妆容花了你给补?”曾荣拉住了钱浅。
她今儿一大早就出宫了,又是微服出来的,坐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想着这好日子,还是来送送曾华。
这门亲事曾华考虑了整整三年,两年期限到时,见曾华仍没有吐口,曾荣原本以为这门亲事作罢了,以为她仍是放不下欧阳思,一度还想着是否应该把杨吉介绍给她。
杨吉回乡后把他父母接了来,陈氏得知后没少和杨母走动,一来二去的,杨母真相中了阿华,只是在曾家见到两次徐靖后,聪明的杨母歇了那个念头,最后还是娶了白氏的女儿徐筱。
再后来,也不知徐靖如何说服了曾华,曾荣只听闻他每次太学休沐之际就会登门,曾华若是不搭理他,他就会找个帮曾贵祥辅导功课的理由留下来。
正因为曾华拖延了一年才答应的这门亲事,曾荣担心徐家会有不满,故而才会在徐家上门议亲之时特地微服回了趟娘家,为的就是给足娘家排面,同时也是给徐家排面,为此,还特地把朱恒拖了来。
这次也同样如此,曾荣是一早过来的,朱恒要上朝要处理政务,再则,婚礼要下午申时才开始呢,因而,朱恒答应曾荣,最迟未正之前一定赶来。
钱浅正因为知晓了朱恒会来,所以才打趣曾荣。
曾荣对钱浅的打趣倒是并没大往心里去,她更关注的是曾华回应钱浅的那两句话,听起来似是戏谑,可细细一品,似乎又有点云淡风轻。
应该也是放下了吧?
“喂,你想什么呢?可真是没出息,这么一会不见就神不守舍的。放心,一会他来了,肯定能让他进来的,不会真把他吃了。”钱浅伸手在曾荣眼前晃了晃。
“这孩子,怎么说也改不了,总这么没大没小的,可如何是好?”钱夫人正好进来,听见这话笑着摇了摇头。
“阿浅也是一番好意,怕我们小姑哭花了脸回头不好上轿。”陈氏见怪不怪地笑道。
“就是啊,我心里有数着呢。娘放心,这又不是宫里,在宫里我保证记得牢牢的,一丁点错都不犯。”钱浅笑着转向母亲撒娇。
“什么嘛,又来气我们这些没娘疼的孩子。”曾华给了对方一记鄙夷的目光,说道。
“这是什么话?你敢说我娘不疼你?敢说我家婆不疼你,敢说大嫂不疼你,敢说我这个二嫂不疼你。”钱浅登即又张牙舞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