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峦心下便漫上一层隐忧。
九焰能够想到的那些东西,他自然也想得到。如今盯着张家的人太多,这也是他打算大事化小的原因,否则的话,凭着九焰现在的身份,真不必怕了谁。
可是看刘翰林这个态度,此事分明不能善了。原本爱面子的人,忽然不顾这些了,其中的缘故,不必深想,便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是对方抓着不放,怕是女儿终究会受了影响。
等到进去见到儿子,听说那位刘公子居然还有心疾,张峦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爹,是我做错了。”张鹤龄见状,心中十分内疚。他当时应该多忍忍,不该被人一激,就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他们便是浑身是嘴,怕也说不清了。
张峦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你虽然有错,但这件事是有人故意算计,你到底年轻,也不是那么容易躲过的。”
“爹,你是说有人故意算计我?”张鹤龄吃惊道。
张峦看着他,“爹从前跟你说过的话,都成了耳旁风不成?你姐姐如今身份特殊,偏又还没有入宫,咱们家正是最要紧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起了心思呢!爹说过多少次,你别在书院给你姐姐惹事。唉!”
张鹤龄低下头,“我回去就同姐姐认错,这次的事情,是我自己做的,绝不会连累姐姐!”
“蠢货!”张峦训斥道,“你以为事情当真那么简单?只要你姓张,是她的弟弟,这件事就跟她脱不了关系!出了这件事,你知道外头的人会怎么说我们张家吗?”
“教子无方,无法无天!”他指着张鹤龄,恨铁不成钢的道,“这样名声的人家,怎么可能出一位皇后?”
“皇后?”张鹤龄惊呆了。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啊,姐姐如今入了宫,就是嫁给皇上,没有意外的话,就是皇后了。
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个位置有多少人盯着,多少人想坐上去自不必说。
而他还拖了姐姐的后腿。果然是愚不可及!
“爹,孩儿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也绝不会再犯,这件事情,爹还是赶紧想办法才是。”张鹤龄也有些着急了。
之前他只觉得自己犯了错,一力承担便是,虽然心慌,但还有另一种身为男子汉,刚刚长成时的意气风发,好像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不算困难,咬咬牙就能撑过去。
但一旦连累到家人,他心中的那种笃定,便烟消云散了。
悔不该不停爹娘的话,犯下大错,现在只希望没有影响到姐姐的前程,否则的话,十个他也不够赔的。
张峦拍了拍儿子的肩。
虽然这次是张鹤龄做错了,但他知道自家儿子,虽然有武力,但从不滥用,而且性格也算得上是沉稳,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出手。
再联系到刘翰林的态度,被人算计的可能更大。
他想了想,问道,“你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要动手?”
“他说姐姐的不是,我当然忍不住。”张鹤龄道,“这些小人,当真阴险,故意设套来让我钻!”他握着拳,一脸不忿,“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我来就是了,为何要耍阴招?”
“冲着你来做什么?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值得人家这样花费心思?”账款瞪了他一眼,“往后用点心,你姐姐就算入了宫,日子也不容易,你若是再给她招祸,爹饶不了你!”
“知道了。”张鹤龄咬着牙应道。
张峦这才道,“罢了,我再去看看刘公子,问问刘翰林的意思,这件事还是以和解为要。不过我想,对方既然有了动作,怕是不那么容易,接下来要怎么办,却还要从长计议。”
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对儿子道,“你先回家去,别让人找到你,免得节外生枝。你姐姐也在家,多陪她说话,让她别胡思乱想,爹会想办法的。”
“是。”张鹤龄眼睛一亮。姐姐一贯能干,比自己这个儿子还得爹的心,说不定这件事情,她也能有办法解决呢?
与其在这里发愁,不如去看看姐姐那里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张鹤龄回来时,九焰当然早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听到他说的话,心中倒是欣慰不少,“出了这么一件事,倒是让你更加稳重了,也不算全是坏事。”
“姐姐,难道你就不担心吗?”张鹤龄见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九焰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想,这桩婚事,是先帝,太后和皇太后亲自定下的,金口玉言,可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否则,岂不是打了皇家的脸面?便是为了这个,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这件事瞒不过宫里,朱祐樘到时候也会有所动作,九焰的确不担心。
当然,这只是说给别人听的理由。实际上,对于这件事,她已经安排妥当了。
精神力满值之后,妙用更多,正好借着这一次的事情,试验一番好了。
……
这件事情最后也没能压下来。甚至第二日早朝时,便有御史上了折子,参张峦教子无方,纵子行凶,目无法纪等等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