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选秀结束之后,也没什么需要用到她的地方了,所以朱祐樘倒也没怎么想起这个人来。这会儿听到九焰提起,不由问道,“她怎么了?”
“听娘说,家中正在为她议亲,不过左右没有挑到好的,我想着,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皇上给她赐婚,挑个朝中的青年才俊。”
“没问题。”朱祐樘一口答应。
他知道九焰的能力,之前听九焰提起张泊龄,还提着一颗心,生怕九焰发现了自己私底下做的事,发现只是自己的担忧之后,自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可还记得,当初九焰知道他要娶妻时,曾经说过的话,“娶谁都好,但不能是张泊龄!”
这话与其说是争风吃醋,不如说是因为立场不同,为了避免麻烦,才会提出来。可见九焰对张泊龄,并没有什么好感。
……
朱祐樘答应了这件事,很快便送来了几位才俊的名单,金氏再次入宫时,便让她带了回去,让张泊龄自己从其中挑选一位,到时候皇上会替她赐婚。
张家自己选的人,再怎么出色,也及不上这几个能够被朱祐樘看在眼里的。何况九焰还知道,这些人都是朱祐樘潜邸时的旧人,当初的东宫属官,如今朱祐樘登基,要不了几年,他们便可平步青云,出阁拜相也并非不可能。
好在张家人也知道这个机会十分难得,很快就选定了一位,并且由张泊龄自己入宫来回复,顺便向九焰道谢。
坐在坤宁宫中,看着主位的九焰,张泊龄心情复杂。
她曾经一度当真以为这个位置会是自己的。但是进宫之后,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提点自己,但她知道,必定是因为自己有用。
有什么用呢?无非是她是张澹龄的妹妹,又同她住在一处罢了。后来的那些指示,已经非常清晰明显的揭示了这一点。
不管提点自己的人是太后,皇后还是皇帝本人,既然上面无心,张泊龄也知道自己是选不中的,索性就听话些,也许将来,对自己也未尝没有好处。
而现在,就是这些好处兑现的时刻。
但是这件外人眼中的大喜事,张泊龄却没有什么感觉。
尤其是在见到九焰之后。她将来嫁得再好,丈夫再上进,再平步青云又如何?终究是弱了她张澹龄一筹。甚至这婚事,也是她帮忙才得来的。
张泊龄从小被母亲和祖母教导着,要痛张澹龄一争长短。但实际上,在真正见到张澹龄之前,她对这个堂姐,是很瞧不起的。
辽东苦寒,什么都没有,在那样的地方长大,那个所谓的堂姐,如何能及得上自己一二分?别被养成个村姑,到时候回到京城,贻笑大方。
可是她没想到,张澹龄会是这样的。
离开皇宫时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命,便是不甘心又如何呢?
圣旨赐婚,自然又是张家的荣宠。与此同时,给张峦和金氏加封的旨意也下来了,张峦封寿宁侯,金氏为一品侯夫人。
满堂荣耀,无过如此。
虽然九焰本人不在意这些,但世人眼中,看的却多是这些肤浅的东西。
宫中的日子一成不变,自从上一次弹劾九焰不成之后,朝臣们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这个皇帝的厉害之处,办差更加尽心,也没有人再去折腾那些幺蛾子了。
眼看日子越来越好,却在这时候,又要有人跳出来,打扰人的好心情了。
弘治元年七月初三,这日是皇帝朱祐樘万寿,但因尚在孝期,因此朱祐樘此前已经传下圣旨,言不宜大肆庆贺,一应宴席、朝贺及百官贺礼,俱都免了。
至于宫中,因为没有别的嫔妃,到时候帝后二人自己庆祝一番,也就是了。
但就算朱祐樘已经表态,下面想要奉承的人,却还是不少。
这日,内官监的太监郭镛求见皇帝。
内官监是掌管皇帝所用器物采办的机构,也算是皇帝的亲信近侍,朱祐樘只以为对方是要借着寿辰庆贺的机会,献上些今年的新东西,因此也没有在意,便宣了进来。
孰料郭镛在献过寿礼之后,竟未告退,反而道,“陛下,奴才有一言,今日不得不说。纵使陛下不悦,但奴才等供职宫中,得陛下看重,正该以身劝谏,不敢耽误。”
“有话直说就是。”朱祐樘道,“何至于此?”
郭镛道,“陛下,奴才恳请陛下,选阅女子于宫中,待服阕之后,便可为皇家广延子嗣。此为宗庙之重,陛下不可不查。”
朱祐樘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紧盯着郭镛,“谁给你的胆子,妄议此事?!”
“请陛下赎罪,然奴才一片为陛下之心拳拳,即便陛下加罪奴才,奴才也要说!”郭镛立刻跪下叩首道。
“反了你了!”朱祐樘一拍桌子,“你可是要威胁朕?”
“奴才不敢!”郭镛口中这般说,却仍旧直直跪在地上,“请陛下纳谏!”
“好好好!朕倒不知,什么时候朕身边伺候的人,都这般忧国忧民了!你既然知道朕尚在孝期,便不该提这种事!明知有错,还要说出来,朕也无法宽恕你,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