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雪白的脖颈仍大咧咧地敞着,已经被阳光晒得通红一片。
手指动了动,没忍住,还是朝那块脊椎骨伸了过去。
肌肤相触仅在瞬间。
衣领被立了起来,温雁晚收回手,指尖互相揉搓两下,上面残留着陆潮生皮肤的触感。
果然被烤得烫烫的。
随意把手放进口袋,温雁晚垂眸,视线再次回到陆潮生身上。
蓝色布料薄薄的一层,蔫哒哒地举在后脖颈,将那块通红的皮肤彻底掩埋在黑色的阴影下,像撑了把软软的伞。
陆潮生连眼睫都没颤一下。
睡得这么熟?
温雁晚心里奇怪,还是撇过视线,不再看他。
……
陆潮生是被冻醒的。
身体像被放入冰窖一样,后背一阵阵地冒着冷汗,连指尖都隐隐打颤。
勉强从桌上爬起来,陆潮生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顺便把戳得他皮肤直犯痒的莫名竖起来的衣领给放了下来。
桌上有道不明阴影,从桌子左侧开始,横跨了他整张桌面。
陆潮生侧头,朝窗台看去,那里正摆着一只丑不拉几的大爷保温杯。
没有丝毫犹豫,陆潮生几乎瞬间就知道了这是谁的保温杯。
就是不知道怎么,居然跑到他旁边的窗台上了。
陆潮生把保温杯拿下来,轻轻放回温雁晚的桌上,隐约想起,自己似乎又梦见昨晚的场景了。
依旧是昏暗的酒吧,破碎的光斑,少年捏住他下巴的微凉的指尖,以及那抹轻轻勾起的颜色浅淡的唇。
想到那口明明冰冷、却被交触的鼻息炽烤得滚烫的酒液,陆潮生忽然感觉喉间一阵干渴。
就像是在渴望着某种灼热的液体……亦或是某人独特的气味。
捏着保温杯的指尖隐隐收紧。
“嗯?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一上午。”
身边传来熟悉的嗓音,陆潮生收回手,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去了哪里?”
话出口后,喉间那股子干涩似乎更重了几分。
陆潮生舔了舔唇,余光瞥见温雁晚桌上的保温杯,不知为何,他居然有种将它打开喝两口的冲动。
听到陆潮生的话,温雁晚微微愣了下。
他没想到,自己一回来,陆潮生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毕竟陆潮生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对别人行程感兴趣的人。
刚刚趁着大课间还有半小时,温雁晚去办公室找了一下向云山。
恒北私立有硬性规定,除特殊原因外,高三必须统一住校,不愿意住校的,必须有家长的手写证明,以及本班班主任的签字同意才行。
上辈子因为家里有老人要照顾,温雁晚申请的走读,向云山知道他家情况,也没多问,让他自己写了封说明,直接给签字同意了。
这辈子外婆要住院,他自己也不会做饭,没必要走读,干脆直接住校算了,还能把路上的时间省下来,多学习。
温雁晚拉开椅子,坐下。
见陆潮生那双清凌凌的眸子还盯着自己,似乎在等待回答,便实话实说:“我刚刚去找老向办理住宿手续了。”
陆潮生垂眸,“嗯”了声,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那你呢,你是走读还是住宿?”
“走读。”
温雁晚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
想来也是,虽然陆潮生快要失宠了,但好歹现在还是陆家长子,怎么可能和普通学生一样住校,在别墅里住着,总归比在学校舒服。
温雁晚仰头,举起保温杯喝了口,喉结随之滚了滚。
他不知道,在他仰头喝水的时候,陆潮生的视线一直死死盯着那个上下滚动的小凸起。
待他放下保温杯,习惯性舔了下唇,陆潮生这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只是不知怎的,他的喉结在那抹暗红探出唇瓣的同时,也跟着咽了咽。
放学铃声响,教室立时响起一片乒里乓啷。
李睿渊“呼噜”一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塞进抽屉,抓起沉迷刷题的达锦文,又窜到前桌,去戳温雁晚的后背。
“走走走,雁哥,潮生,我们快去食堂吃饭了,晚了人就多了。”
他没胆子去戳陆潮生,虽然他这人有点缺心眼,但唯独对他这兄弟的情绪特别敏感。
他从早上就发现了,陆潮生的状态不大对劲,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这时候还是不要主动往上凑的好。
果然,陆潮生眼皮都不掀一下:“不去。”
倒是温雁晚听见李睿渊的称呼,稍微顿了下:“雁哥?”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和李睿渊这么熟了?
“对啊,雁哥,”李睿渊被温雁晚转移了注意,没去看陆潮生了,转而撑着温雁晚的桌子,兴奋道,“不是都说,睡牛逼谁当哥吗,雁哥你这么牛逼,又是年级第一,又敢……咳咳,那啥的,当然当得起一声哥啊!”
最后那句,李睿渊的视线悄咪咪瞥了眼陆潮生,一切尽在不言中。
显然温雁晚昨晚那一下,彻底把这个李小弟给俘虏了。
温雁晚抽抽嘴角:“行吧。”
他不太懂十几岁小男生喜欢互相叫哥哥的喜好,不过也不想和李睿渊争这个,就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