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会来。”系统深沉地开口。
“不。我只是不能让我的交易对象因为这么荒唐的事情死在我面前。”程榭之斩钉截铁地开口。
“哦。”系统面无表情地回答,“所以您是真的相信他不会吗?又或者宿主您还记得我的资料里存储了这类药物的解药配方吗?”
“就算有配方,这山野里也没有药材。”
“东偏南40方向三十里外,就是一座城池,里面有医馆药铺。姬琅的暗卫来回一趟要不了半日。”
系统声音冷漠。
程榭之轻叩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看不懂姬琅的想法。他很奇怪……”
他说。
系统又打开了一部电视剧,应声回答:“那就弄不懂呗,反正也不是什么坏心思。”
程榭之揉了揉眉心,暂且将这个问题搁置到一边。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那株可以解掉姬琅身上毒性的药材。
这株药材就出现在山里的一个村落里,他们带着西海侯世子和凤清寒慢悠悠地赶往村子里,因为荒唐的下药事件,时间又耽搁了小半日,两人就干脆决定在第二日再出发。因此到达村落里时,已经是第二日的薄暮十分。
金红的太阳垂在地平线下,只有余晖无边无际在天空中铺开来,天地交接的地方,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红,山野中已经新挂上一弯泠泠弦月。姬琅的属下随便选了户人家敲门住宿,对方见他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担忧他们身后会有什么紧跟而来的危险,又见他们一个个腰配刀兵,害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杀人,挣扎再三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姬琅也没多说什么,示意属下取了一袋银两给这户人家的主人。如今乱世中,前朝所发行的纸钱币几乎成了废纸一张,只有金银这些硬通货才能流通,看到丰厚的银两,主人家脸上的笑容顿时真诚了不少,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他们住。
程榭之把系统留存的影像又翻来覆去地看了数遍,因为影像仅仅是凤清寒的角度,所以许多事情都需要抽丝剥茧地去分析,麻烦不已。程榭之费了不少功夫才推断出那株药材生长的大概位置。毕竟等农妇发现药材过于不可靠,程榭之不打算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他关了影像,对姬琅道:“明天早晨我们从东边进山,山里头有座祭神的碑,我们要找的药材就在那块碑附近。”
姬琅自然没有异议,“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不属于凡人的能力吗?”
他显然把程榭之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原因归结到了他是玉玺化形上面,让程榭之稍稍愣了愣。
“大概。”程榭之含糊回答,留存影像是系统的能力,但是从里面抽丝剥茧分析出自己想要的信息,的确算是程榭之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
姬琅像是只是因为好奇随口多问了一句,听到程榭之回答,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程榭之也不想等他再问出什么,自从那天姬琅和他有过非同一般的亲密接触后,他面对姬琅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不复以往的自然。这种奇怪让程榭之甚至难以再坦然自若地和姬琅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缓慢地垂了垂眼睛,浓长的鸦羽眼睫点缀在碎星眼睛上方,恰到好处地遮住那一丝不自然。
一夜无事。
要进山采药就不可能吧凤清寒和西海侯世子带上——西海侯世子的骨头终于被程榭之大发慈悲接了回去,如果再不接回去,恐怕可怜的西海侯世子下半辈子就要做个半身不遂的残废了。废掉的西海侯世子对于西海侯来说没有价值,为了保证西海侯世子这个将来和西海侯交易筹码的分量,暂时还不能让他出事。
西海侯世子目光复杂地看着程榭之,他本以为程榭之起码也会再三逼问他,为什么非杀他不可。但程榭之只是象征性地问了问,就再也不感兴趣——他要杀程榭之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程榭之展露出来的能力太优秀了,既然不能拉拢,那也绝不能让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活在世上!
可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程榭之的能力,即使这一次他带来的已经是自己部下精锐中的精锐,但还是被程榭之耍着玩儿一样。
他这点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心思也就只能藏在自己肚子里了,没有人关心他想些什么。姬琅留了一部分属下看守凤清寒和西海侯世子,自己则和程榭之带着另外一部分属下进了山。
山路虽然难走,七拐八弯,柳暗花明,但有系统在,找到那座隐藏在山林中的石碑并没有费多大劲。他们需要的那株药材,就生在在已经残破的石碑旁,隐没在一堆杂草里,亏得程榭之眼力好,才没有叫它被当成野草踩过去。
他取了个垫着碎冰的玻璃方盒,将这株药材放进去:“等回去后煎成药就能解去你身上的毒。”
一群属下紧紧盯着程榭之手里巴掌大的盒子,为姬琅身上的毒终于能解而感到由衷高兴。
姬琅本人看着这株药材,眼底却没有多大欣喜。他从程榭之手里接过盒子:“等解完毒,你也要离开了吧?”
他声音放得轻,轻到每一个字都似乎充满了难言的遗憾。
他一点也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情绪,以至于除了程榭之,姬琅的一群手下也感受到了,彼此纷纷对视一眼,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