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副院长匆匆赶来对着神鉴署的人解释了俞子青的身份,惜言被拦在院外,方庄翰亲自推着傅长乐的轮椅走进书房案发地。
而这书房正中央,赫然停放着俞山南的尸体。
一剑穿心!
第2章 一十八下丧钟
傅长乐当场红了眼眶。
方庄翰脸色也不好看,他撇开眼稳了稳情绪,才对着最前方的青衣男人拱手道:“镇抚使大人,这是我们院长的女儿。”又低头对傅长乐小声介绍,“神鉴署镇抚使阮东明,是陛下亲指主管此事之人。”
傅长乐低头不语,阮东明神色冷峻,盯着轮椅上的傅长乐冷冷道:“据在下所知,俞院子仅有一女,长眠于塔常年不醒。”
“是今日刚醒,许是、许是父女连心,闻此噩耗……”方庄翰声音艰涩,看着屋内的尸体双目通红,“敢问大人可查到什么线索,到底是何贼子害了院长?”
阮东明又打量了傅长乐一眼,虽说这醒来的时间太过巧了些,但对方死者亲属的身份确实有资格询问案情进展。
“如你所见,俞院长身体上仅有心脏一处外伤,是有人用薄剑以极快的速度从正面袭击造成,一剑毙命。当晚值夜的守卫就在书房门口,听到声响立刻破门而入,却只在屋内看到直挺挺倒下去的俞院长。”
“这不可能!”方庄翰喝然道,“院长的书房只有一个门,那凶手难道能凭空消失不成?”
这也正是阮东明觉得疑惑之处,他已经审过那名守卫,确认对方没说假话。
而俞山南的书房不面积大,摆设简单,根本没有藏身之处,纵然是宗师级别的高手,在这样一个房间里也断然不可能躲过一名正三品守卫的搜查。
在此种情况之下,凶手到底是如何脱身的?
正在检查书房各处角落的一名千户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道:“难不成真有人会无形术?”
他声音虽轻,但此时屋内静可闻针,方庄翰最先皱眉道:“何为无形术?”
“无形术又称隐术,最早是从东瀛传来的,据传这种武技炼至巅峰可使人化为无形……”
“荒谬!”阮东明冷言呵斥,“我等习武多年,岂可轻信此种虚无之言!”
方庄翰转念一想,也觉得什么无形术太过虚渺。
说一句大不敬的,若真有人能化为无形近身杀人,那最危险的,恐怕是他们那位天威难测的皇帝陛下。
在场之中恐怕只有傅长乐知道无形术真的存在,虽然不至于神乎到化为无形的地步,但若研习者利用从小训练的诡秘功夫配合障眼之术,欺瞒守卫寻求脱身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修习无形术的人早就死了,况且就算那人活着,他又有什么理由刺杀俞山南呢?
傅长乐有心靠近俞山南的尸体一探究竟,只是这具昏睡多年的身体四肢无力,就连一个简单的转动轮椅的动作都难以做到。
屋外的雪下的愈发大了。
“我知道了!”背对着众人在角落里埋头鼓捣的白衣男子突然出声,语气里是根本掩饰不住的激动,“是立黄昏,死者中的毒是立黄昏,有人改造了这种毒药!”
这兴奋的语调不亚于平地惊雷炸开在此刻死寂的书房,方庄翰死死盯着这位世人口中的疯医,又气又恨道:“什么毒,到底是怎么回事?院长又是何时中了毒?”
这一回无需阮东明开口,心情甚好的封悠之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慢悠悠开口道:“死者生前被人下了毒,此毒名为立黄昏,因中毒者多在黄昏时刻毒发、毒发后全身僵直可死而不倒得名。立黄昏之毒罕见,寻常大夫和仵作只怕是闻所未闻。且此毒发作时并无异样,死者面色如常,生机骤断。若非取心头血在针上试毒,恐怕连死因都难勘破。神不知鬼不觉,啧,挺有意思一毒。”
阮东明眉头皱得死紧,他没听过什么立不立黄昏,只实事求是道:“黄昏时刻俞院长正在前堂为几位青山学子解惑,并无异样。”
“所以我说有意思啊!”封悠之绕着俞山南的尸身踱了两圈,拍着手兴奋道,“有人重新调配了这毒,其中成分未变,仅通过调整药物配比就将死者的毒发时间控制在子时,妙啊,这人定是此道高手!”
俞山南尸骨未寒,封悠之却在这事发之地堂而皇之拍手称妙。
方庄翰见此情状恨不得丢下读书人的礼节上前破口大骂,可这封悠之虽然只是一个无官无禄拿钱办事的民间大夫,但他医术高超行事疯癫,过往剽悍事迹数不胜数,顶着“疯医”的名头,等闲之人还当真招惹不起。
眼见方副院长气的山羊胡子都一颤一颤,傅长乐低头咳了一声,终于低声开口道:“子时毒发,刚刚听镇抚使大人所言,守卫听到异响冲进书房,也正是子时。父亲他、咳咳、他真是死于剑伤吗?”
封悠之闻言终于抬头看了轮椅上的傅长乐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自个儿都没几天活头了,倒还有心思在这里纠缠这等小事。”
“你说什么?!”方庄翰一忍再忍终究是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恶狠狠道,“子青怎么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傅长乐勉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痒,冲着方庄翰微微摇头,又对着封悠之再次开口道:“还请告知父亲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