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个人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一个脖子上挂着员工证的工作人员从他们身边走过，他的身体僵硬动作缓慢，眼睛黯淡无光，只有微弱到难以发现的呼吸证明他还是一个活人。
徐伦让开几步，让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暂时的好消息，这些发生异变的人没有对他们展现出攻击性......
“【天堂之门（heaven's door）】！”露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速写本中抽出一张画拦在工作人员眼前，他创作的漫画《粉黑少年》，其中的角色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后。
“喂！”徐伦睁大了眼睛，她是真没想到岸边露伴不作不死的精神竟然有这么坚定。
“不了解情况的话，就没办法应对吧。”露伴说着，天堂之门对着工作人员张开手。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见面就放倒了乔鲁诺和徐伦的天堂之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工作人员的身体上既没有书页展开，也没有任何晕倒的迹象。他完全无视了拦在自己面前的替身，慢腾腾走过。
“果然，”露伴额角冒出冷汗，“他们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他们的大脑停止了从外界摄入信息。”
这一幕在乔鲁诺眼中，和他发现死而复生的男人重新出现在巷子里那一瞬间的图景重叠起来。他想提醒杰森，伸手去拽杰森的衣袖。
拽了一个空。
杰森弯下腰，双手摁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地喘着气。
“杰森！”乔鲁诺情不自禁地喊出声。
杰森看不见博物馆里的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乔鲁诺焦急的喊声，他身体一歪，跪倒在地。
世界在恍惚中色彩交融，大片大片的幽绿占据上风，他的身体留在原地，灵魂却被搅进风暴里天旋地转。腥臭的、黏稠的液体从口鼻耳，从没有愈合的伤口，从骨头断裂的缝隙中灌进来，他只能在其中徒劳地晃动手脚挣扎。
剧痛无孔不入，杰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尖叫出声。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声音很小，他听了几遍才听清楚。
“你亲生母亲抛弃了你，她把你卖给了小丑那个疯子。”
亲生......母亲，他都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你死在了小丑手里，异国他乡，撬棍，爆炸，废墟里的烟雾葬送了你的性命，记得吗？罗宾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小丑不是在哥谭吗？
“蝙蝠侠抛弃了你，他没有回来。小丑让你们天人永隔。（batman abandoned you, he didn't come back.joker took you away from him.）”
老头子......抛弃了我......吗？
我死了吗？
不，这不可能！
我明明还活着，我明明还在这里。我要回去，要回到哥谭。布鲁斯还在庄园里等我，他们还在等着我！我绝不可能停在这里！
“他抛弃了你，他不爱你，你只是他从街上捡回来的小老鼠，死了就死了。”
我、不、信！唯独这一点我永远不会相信，他说过他是我的父亲。布鲁斯·韦恩永远都爱着杰森·陶德！
窃窃私语将他淹没，无数只手拉扯他的身体，将他往更深更黑暗的地方拽去。
“你在说谎，”那些声音道，“你明明就知道自己有多不讨喜，迪克不喜欢你这个抢了他位置的弟弟，芭芭拉不喜欢你这个假冒伪劣的罗宾。或许他们会为你哭几声，但是没了你，他们会生活得更好。”
你才在撒谎！迪克把他的制服交给了我，他认可了我！芭芭拉也是，可能我一开始不是最好的，但我凭自己的努力赢得了他们的信任！我是罗宾，罗宾就是奇迹！
“是的，罗宾就是奇迹。我同意你说的，老兄。”熟悉的声音像一道光，破开心灵的黑暗。
那是他的声音，那是名为“杰森”的罗宾的声音。
乔鲁诺没控制住的一声尖叫打破了看似平静的局面。一直安静行动的人们纷纷咆哮起来，狂乱感染了所有人，他们开始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博物馆中乱转。有一部分被叫声吸引的感染者朝着他们四人围拱而来。
徐伦上前一步挡在他们所有人面前，石之自由护住她的身侧，她身体紧绷，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我和他们打起来，你们就带着杰森躲起来。”
“博物馆里应该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除非是更远一点的展馆，我们是第一批进来的人，大家都还没走多远。”露伴说，刚刚的测试里天堂之门完全失效了，他现在就好比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武力值大概相当于没有黄金体验的一个半乔鲁诺。
比他们最糟糕的预想要好一点，那些感染者走了几步，在没有连续的声音刺激后就恢复了先前那副缺乏攻击性的样子。只有几个继续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在徐伦拽着杰森的身体移开之后，也毫无知觉地和他们错开了。
所以刺激点是......声音？
有几个感染者折返方向，朝着入口走去，徐伦捏了捏拳头，“我们得去把博物馆的大门关上，虽然他们在博物馆里没什么攻击性，但是在人声嘈杂的马路上就不一定了。先把他们都困在这里，再把替身使者找出来揍晕。”
她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的感染者没有暴动的迹象，拖着杰森的脚把他塞进墙角，“拜托你了，乔鲁诺，如果有人敢袭击你，就用黄金体验把他们打飞出去。”
“我知道了。”乔鲁诺点头，黄金体验出现在他身边警戒，说来也奇怪，乔鲁诺没觉醒替身之前是蘑菇头，觉醒了拥有同款蘑菇头的黄金体验之后，反而变成了甜甜圈刘海。
这难道是什么避免撞发型的下意识举措吗？
徐伦的手臂解散成丝线延长，她的拳头与肩膀之间仅仅只靠这些血肉连接在一起，靠着身体分解重组的那股冲力，她的拳头远远飞出去，一把拽住了拐角的栏杆，“这样比较快，我们先走了。”她对乔鲁诺打招呼。
......我们？
徐伦一手拎起露伴，用主人带走不听话狗子的动作，把柔弱无助漫画家夹在腋下，丝线拉拽着她的肩膀，她整个人带着露伴倒飞出去。
？？？？
岸边露伴像一只被人捏住的扑棱蛾子，给人拽着飞出去，墨绿色衣袍在空中猎猎作响。徐伦的大动作吸引了感染者们的注意力，数十双眼睛齐刷刷跟着他们转动，对上露伴懵逼的视线。
露伴：......
人群暴动，露伴和徐伦像是吊在饿了好几天的暴躁猫咪面前，香喷喷油腻腻的小鱼干，引得在场所有人追逐。乔鲁诺守着被扔在地上的杰森，只配看到他们绝尘而去的潇洒背影。
徐伦毫不愧疚地大笑，“不小心动作弄太大了，原来高速移动的物体也在狩猎范围内嘛。”
“你根本想都没想就行动了吗？”露伴大喊，张嘴吃了一肚子风。
“因为管不了那么多了。”徐伦露出了没有丝毫愧疚的表情，“对不起了，我本来不想打人的。”
石之自由出现，蓝色拳头如同天际坠落的流星群，将所有接近他们的人打飞出去。“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oraoraoraoraoraora）！”
“真是简单粗暴的家伙。”露伴嘴角抽搐。徐伦将他往高空一抛，手臂归位的同时换手把左手发射出去，她右手单手拎住露伴的衣领，又一次从木木愣愣的感染者头顶滑翔过去。
博物馆入口的大门就在眼前，徐伦化作丝线的手臂一抖，将他们两个人同时甩出去，丝线在身后关上大门，石之自由抵住两扇门板，把追击他们的感染者统统关在门后。
守在博物馆外的警卫惊讶地看着他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爬起来，“请问是遇见了什么事吗，两位客人？”
他们没有被影响？
徐伦拍拍身上的灰，“没事，我们只是不小心......”
话没说完，她抽出露伴的速写拍在警卫脸上，露伴配合默契，“【天堂之门（heaven's door）】！”
警卫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人麻利地放倒，露伴翻阅着警卫的信息，“没有，他对博物馆里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他抽出笔，在空白的位置写下命令。
“不准攻击岸边露伴、空条徐伦、乔鲁诺·乔巴拿、杰森·陶德。”他一边写一边抱怨，“人太多了，连写字的速度都慢了很多。”
徐伦不理会他的抱怨，环视一圈，博物馆外安静又平和，和里面荒谬危险的场景完全是两个世界，“如果是替身使者的能力所致，那他的影响范围可能只局限在博物馆内，没有办法针对建筑物外的人。”
露伴提笔写下第二条命令，“在获得岸边露伴的许可前，守住这扇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你留在这里吧，”徐伦认真地说，她自顾自地往回走，“我回去找杰森和乔鲁诺，还要把敌人解决掉才行。”
“哈，你在说什么梦话？”露伴皱眉，“凭什么我要一个人待在外面。”
“这很正常吧，”徐伦无辜地道，“你又没有义务陪我们做这种危险的事，就算是取材，刚刚的经历也足够刺激了吧。你的替身在里面发挥作用不大。安心安心，我们不会跑的，解决了这件事就来找你。你乖乖等在原地就好了。”
“是吗，说得也有道理，”露伴沉思，“就算是为了取材，这种行为也太危险了。反正只要等着就能获救，有没有我都一样。”
徐伦点头，“顺便还可以拦着外面的人进来。”
“有道理，”露伴也跟着点头，他的嘴角垂下来，“但是，我拒绝（daga，kotowaru）！”他捏着笔坐在无辜警卫身上，摆出一个气场十足的姿势，“我岸边露伴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就是对自认为有能力的的家伙说‘no’！”
沉默，沉默。
徐伦小小叹了口气，“你打算跟我一起回去？可是很危险的。”
“你以为这点小威胁就能阻止我吗？”露伴合上警卫脸上的书页站起来，“走吧，小鬼等久了说不定会哭鼻子呢。”
“不要这么说乔鲁诺啦，他比你懂事多了。”徐伦无奈地说，石之自由替他们推开了博物馆的大门，刺耳的开门声让不知多少无声的目光又一次倾倒在他们身上，与他们离开前不同，人们充满凶性，口中流着涎水，喉咙中爬出粗粝的低嚎。
他们成为了最大的目标，一双双僵直的手抓向他们的脸。“哇，这是发生了什么？”徐伦惊叹，她一把将大门完全推开，石之自由出拳如风，“我们走吧，露伴，去找乔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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桶哥的耍帅剧情还在后面，就先把帅气场面留给徐哥吧。
徐哥，我们今天去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