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舒和白景棠隔天就去牢里看他了,狱警恭敬地给他们打开牢门,坐在地上的沈琨猛然抬起头。
一双毒蛇一般的眼睛盯着沈裕舒:“你赢了!”
沈裕舒站在门口,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是,我赢了。”
沈琨沉默。
沈裕舒踱步向前:“当你做出背叛家人杀害同胞这种事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沈琨低头许久,双肩颤抖着苦笑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裕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二太太派人狙杀我的那天,我亲眼看到了她。”
沈琨震惊:“你一早就知道了!”
沈裕舒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你自己的亲哥哥下毒手!连嫂嫂和两个年幼侄子侄女也不放过!”
沈琨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被一锤子打中了心脏,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裕舒眯眼看着他:“你现在知道哭了?二叔!!!”
一句二叔,彻底让沈琨崩溃了!
随着权势的蹦倒,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做的事有多么地荒唐!他曾经……曾经竟然为了权势金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气死了父亲!
眼睛里的光逐渐涣散,沈琨突然大笑:“哈哈哈!我亲手杀死了他!以后沈家的家业都是我的!我的!哈哈哈哈……”
白景棠一把拉过沈裕舒,把她护在身后。
两个人冷眼看着沈琨癫狂的模样,沈裕舒眉头紧皱。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琨,最后惊叫道:“二叔疯了!慕远!二叔疯了!慕远!二叔……”
白景棠把她强行按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乖,一切都过去了。”
沈裕舒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角,眼泪不知觉地流了下来,像是哭又像是笑地喃喃自语:“二叔疯了……”
她回头看着沈琨,看到他一个劲地嚷嚷着自己杀死了沈城,又说自己会继承家业,心里莫名觉得酸涩。
白景棠不忍她在这么伤心下去,拉着她出去了。
接下来,他们一起去了沈氏别馆。
沈氏别馆目前被白景棠派人严加看管着,陆妍、沈裕森、沈裕萱、还有白百合都在别馆里关着。
沈裕舒到的时候,她们正焦急地坐在客厅里。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嗒嗒嗒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在倒计时。
沈裕萱讷讷地看着门口进来的人,眼睛有些肿胀,像是哭了很久。
陆妍坐在沙发上,手里掐着一只燃了半卷的烟,茶几上散乱着十几个烟头,整个人看起来苍老又憔悴,堪堪四十的年纪像是已经步入了花甲。
沈裕森颓然地坐在楼梯口,许小婉和孩子的失踪彻底打击到了他,他万万没想到她是奸细!
白百合是近几天才搬到沈家当姨太太的,沈琨入狱对她来说就好像天塌了似的,整个人蜷缩在饭厅的椅子上不说话。
沈裕舒缓缓进屋,她直走向陆妍。
陆妍把烟猛地吸了一口,又压抑着缓缓吐出。
沈裕舒在她面前站定:“陆妍,现在你该为你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了!”
陆妍不理会她,依旧抽着烟。
沈裕舒淡淡地看着,冷冷说道:“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一直做恶梦吗?”
陆妍顿住,机械地扭过头看她。
沈裕舒扬唇一笑:“每天做恶梦不好受吧?”
陆妍把手中的烟在茶几上熄灭,低声说道:“没想到你这么歹毒。”
沈裕舒挑眉:“我只不过是让你尝尝你自己种下的果罢了。”
陆妍忽然抬头,眼里有一丝不敢置信:“你什么意思?”
“陆妍,你当初为什么要害我阿爸姆妈?当真只是为了钱?为了家业?”
陆妍震惊,慌张地往后挪了挪:“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裕舒朝她靠近,一双眼睛直视陆妍:“我阿爸姆妈出事那天,我也被追杀了,巧的是,我恰好看见你和堂哥开车跟在后面。”
陆妍脸色大变,说话都开始结巴:“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她害怕地朝沙发后面爬过去,然而沈裕舒突然绕到她面前。
“啊!!!”陆妍尖叫。
沈裕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看着自己:“你怕什么?当初你开车跟在后面的时候,表情有多得意?现在怎么害怕了?你这一双手,沾满了亲人的鲜血!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陆妍双手抱头尖叫着,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由于常年睡眠不足,再被沈裕舒这么一刺激,神经都已经脆弱到接近崩溃,一个劲地尖叫!
坐在楼梯口的沈裕森看到陆妍吓得尖叫,连忙跑了过来,一把推开沈裕舒:“你不要碰她!”
沈裕舒淡漠地看着他:“好,那你说为什么你们要害我全家?”
沈裕森怒吼:“为什么?你们从来都是死老头子的心头肉,死老头子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们!什么都是你们的!就连芒山的银矿,他都只给大伯打理,什么时候想到过我阿爸?什么好的都是你们的!凭什么!”
沈裕舒红眼质问:“就因为这个你们就狠下杀手要杀我们一家?二叔跟阿爸可是亲兄弟!你们怎么狠得下心!”
沈裕森顿住,转而哈哈大笑:“亲兄弟?”他转过头看向沈裕舒:“亲兄弟为什么什么都要压我们一头?永远最好的都是留给他的?从小到大,死老头子都最疼你们一家,而我,我也是他的亲孙子,可他偏偏就偏心你们!你告诉我!凭什么!”
沈裕舒震惊地看着他:“你们就因为嫉妒所以才做了那些事?”
沈裕森悲愤地说:“同样一个爸生的,凭什么差距这么大?”
沈裕舒后退几步,她万万没想到回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对她来说真的是太荒谬了。
她追问:“那为什么我都被逼出沈家了,你们还死缠着不放?”
沈裕森咬牙说道:“一切都怪你!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抢家产?啊?”
沈裕舒猛吸了一口气,现在的她处于暴怒边缘。
看着沈裕森一副都是别人的错的模样,她简直想要一枪崩了他!
良久,沈裕舒开口:“祖父从来没有偏心过,不让你们接手生意,那是因为你们没有那个能力,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他虽然把生意让给我大哥管,但分红的时候少你们了?立遗嘱的时候本来是要给你们一半的,两兄弟一人一半有什么不对吗?你们却贪心想要更多的,这还真是让我见识到了!自己能力不足担不了重任,反而还怪别人不给机会!简直是猪一样的脑袋!你们因为你们的贪心嫉妒,害死了我全家,这笔账我必须算!”
沈裕森发怒想反驳,然而遭沈裕舒踹了一脚。
接下来,爆怒的沈裕舒把沈裕森打得满地找牙,痛得沈裕森嗷嗷叫唤。
陆妍心疼儿子,想把去救他,结果被沈裕舒怒扇了几巴掌。
沈裕萱看着混乱的这一幕,吓得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
终于,看到沈裕森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后,沈裕舒才解气地舒了一口气。
吩咐副官把两个人抓了起来,关在沈琨隔壁去。
对于白百合,沈裕舒并没有苛刻,她现在怀了沈家的孩子,孩子还没出生,不知道善恶,不能因为大人的行为就迁怒在孩子身上。
她命人照顾好白百合和沈裕萱后,就一个人回了别馆。
白景棠已经在别馆等她很久了。
夜里的风,夹杂着玫瑰的香味,是第一次见她时的味道。
远处的人影,亭亭而立,是他心上人的样子。
平城接下来会更乱,可她会伴着他在这乱世闯荡。
从此,他有她,她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