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雪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东宫花厅和太子对弈正酣,手中棋子攸地滑落棋盘之上,惊道:“徐大学士遇袭身亡?”
墨麒道:“是的,徐大学士回府途中经过乌衣巷的时候,突然遇到一伙匪徒抢劫袭击,家丁不敌,徐大学士身亡。”
乌衣巷?那个地方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徐大学士怎么会经过哪个地方?百里雪心存疑虑。
墨麒道:“属下已经查过,徐大人是去城西访一故友,回府时要经过乌衣巷,倒没有什么可疑的。”
轩辕珏的神情只微微一顿之后,就恢复平日的悠然从容,“宫里有什么消息?”
“皇上龙颜大怒,随即同时降旨大理寺和顺天府,严令务必将杀害大学士的贼人捉拿归案,绳之以法。”
大理寺和顺天府同时出动,彻查同一件案子,这可是极少出现的情况,足以见得皇上对此案的重视。
百里雪陷入沉思,徐大学士突然遇刺,她总觉得这件事背后绝没有简单,“我要去一趟乌衣巷。”
轩辕珏似乎早就猜到雪儿有此想法,唇角轻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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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大学士遭袭身亡的消息迅速在朝野上下传播开来,一石激起千层浪。
今年的帝都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疆战乱卫未平,内阁大学士又无故丧命,听说皇上得知消息的时候,勃然大怒,以致肝火大动,危及龙体,不得不罢朝休养。
甘野叛乱,大学士遇害,皇上龙体染恙,一连三件大事接连发生,连民间都开始议论纷纷,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了东澜国运?
否则,这么多年一直风调雨顺,四海升平,奈何祸事会在开年之后接二连三地发生呢?
乌衣巷是一条宽敞但僻静的街道,早期繁华热闹的时候,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过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
现在帝京的中心往东边迁移了大半座城,这里也就渐渐荒废下来了,但因为道路宽阔,偶尔还是会有达官贵人的马车从这里经过。
百里雪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清场了,除了地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之外,已经看不出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劫杀案。
听墨麒说,徐府一共死了七个家丁,还有一个赶车的车夫,顺天府验尸的结果是,徐大学士心脏部位中刀,当场气绝。
百里雪仔细观察四周的地形,忽道:“家丁就算不会武功,但凡出府护卫的,往往也是人高马大体型彪悍之辈,不至于一点战力都没有,劫匪中有没有人死的?”
墨麒摇摇头,“没有,一个都没有,不过发生劫杀案的时候,有目击证人。”
百里雪眼睛一亮,“是什么人?”
“一个小乞丐。”墨麒道:“当时他正好在附近睡觉,突然被一阵喊救命的声音惊醒,偷偷跑过来的时候,正好目睹了凶杀案。”
“那小乞丐现在人在何处?”目睹凶杀案的发生,对小乞丐是不幸,但对徐家人来说,是天大的幸事。
“在顺天府。”墨麒眼底掠过一道遗憾,“不过太子妃就算见到他,也无济于事。”
百里雪挑眉,“此话怎讲?”
“他疯了。”
百里雪微怔,随即了然出声,“目睹一连死了九个人的凶杀大案,想必是吓坏了吧?”
“是,此刻人在就关在顺天府大牢,但已经疯癫无状,语无伦次,顺天府尹和大理寺丞相继问过话,但什么也没问出来。”
百里雪看着墙上残留的刀痕剑痕,只有高手能看得出来,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厮杀,慢慢道:“案情未明,就定了是劫匪所为,如何下的定论?”
“徐大学士马车中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从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谋财害命。”墨麒沉声道。
百里雪嗤笑一声,“徐大学士是出来访故友,随身能带什么值钱的东西?”
“太子妃怀疑这只是障眼法?”墨麒素知太子妃聪慧过人,询问出声。
“不是怀疑,是肯定。”百里雪快速道:“真正的目的是刺杀徐大学士。”
墨麒虽然心里早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但徐大人是内阁大学士,立于帝王之侧,朝中虽明争暗斗不断,但他既不是东宫的人,也不是珞王党的人,只要不涉及凶险的夺嫡之战,其他朝堂争斗并没到需要你死我活的程度。
就在百里雪和墨麒说话的空隙,墨麟已经详细检查了所有留在斑驳墙壁上的痕迹,对太子妃一拱手,“禀太子妃,是高手所为,而且,出手的只有一人。”
百里雪冷笑,“杀一群不会武功的府丁,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士,还需要动用高手?”
墨麒泠声道:“这么说,他们务求一击必杀,没有给徐大人留下任何生机。”
百里雪淡淡道:“徐大学士位居内阁,若有机会侥幸逃生,必定不会再给这帮劫匪任何机会,所以,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做到了。”
墨麒墨麟心中都有怀疑对象,不过太子妃不说,他们身为太子贴身侍卫,自然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大理寺和顺天府可有什么进展?”百里雪想了想问道。
墨麒道:“徐大学士被刺身亡后,京畿九门被封,所有进出城人员都需严密检查,大理寺和顺天府派出大量衙役在城中搜捕劫匪。”
见太子妃凝眸不语,墨麒问道:“太子妃认为劫匪还在城中的可能性有多大?”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乌衣巷这里被认为有不祥的晦气,所以王都中心东迁,曾经锦绣繁华之地,如今萧条如斯。
百里雪遥望长长的巷道,沉吟道:“乌衣巷虽然偏僻,但也在京城之中,顺天府和禁卫军动作再慢,也来得及封锁城门,不至于让一个杀了大学士的匪徒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