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去没过几秒窦晟就回了过来。
“我已经快到高铁站了,晚上见面说。”
“我妈没什么态度,但你死定了,谢澜同学。”
“?”
谢澜发语音道:“什么死定了?我怎么了?”
他捏着手机,逮空插进队伍里,跟着大部队下飞机,穿过廊桥,走进宽敞的机场。
刚刚顺着人群走向到达大厅,窦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妈的,你他妈把小提琴放我床头什么意思?你妈的日记也没了,想干什么啊?去考试,考完不回来了?不告而别?看不出来啊少侠,平时一副拽天拽地的样,到关键时刻开始演苦情戏是吧?我妈还没给准信呢,你妈的你就要跑路了?”
听取妈声一片。
谢澜一阵恍惚,不知是机场这个熟悉的地方带来了时空交错感,还是窦晟真的语速过快。
反正他久违地又有种跟不上窦晟说话的感觉。
他皱眉消化了许久,抓住生僻词,“苦情戏是什么?”
“你说这些有意思吗?你要逃跑!”窦晟语气里压抑着怒火,他从来没对谢澜火过,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又无奈地压抑着脾气,周围都是嘈杂人声,“我进站了,总之你等着吧!”
谢澜懵。
“逃跑?”他用很清白的语气对上窦晟的气急败坏,“我逃什么跑?我来考试啊,你不知道吗?”
话音落,还没等到窦晟回答,脑回路忽然跟刚那一大串里的其他关键词连上了。
谢澜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许久才瞟着周围的路人压低声说,“我把我的小提琴留着陪你啊,我
怕赵姨发大火,我不在家,你要一个人面对天崩……天崩海啸?反正……哦那个,其实我把梧桐也放你屋了,它跑了吗?”
电话另一头一下子没音了。
谢澜叹一口气,叹完又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首都也是蓝天白云,风比H市更和煦,他跟着大部队去排出租车,“所以赵姨怎么说?突然同意你来?”
“也不是突然吧,唉。”窦晟松了口气,嘟囔道:“你先让我缓缓,我一回家看到小提琴直接血压飙升,人差点没了,先让我缓缓。”
“好。”谢澜把沉重的书包往肩上拽了拽,又忍不住道:“但你应该动动脑子的,小提琴……嗯……如果我要回伦敦,不管还回不回来,都不可能把它留给你,我不能没有它。”
窦晟:“……谢谢,有被安慰到。”
谢澜耿直地跟着一起沉默,片刻后忽然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一声窦晟的低笑。
窦晟一笑,他也笑了,说不出为什么。明明还不知道赵姨的反应,可能是一下子听到了男朋友的声音,也可能是B市天气真的很好,只要阳光充足,人总不会太难过。
谢澜把手机揣进兜里,耳机里听着窦晟那边高铁站的广播声,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出租车排到谢澜,谢澜上车道:“T大西北门。”
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高材生啊,返校吗?”
“不是,考试。”谢澜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T大的学生。”
窦晟在耳机里道:“西北门?你不去办入住吗?”
“来不及了。”谢澜翻着手机里何修发来的消息,“我直接去笔试,考完再办入住,晚上何修要找我吃饭。”
“那正好一起。”窦晟说,“帮我跟学长说一声,加我一个。你是在数理楼考试吧?”
谢澜嗯了声,“等你到这我都考完了,到时候把餐厅的位置发给你吧。”
“也行。”窦晟说。
车子已经跑起来了。
B市机场高速很美,周围开着大片大片的小花,浅紫色的花瓣柔嫩地垂坠着,点点嫩黄的花蕊生机勃勃,车窗降下来,风一过一阵清香。
谢澜低声对着耳机里的窦晟描述这种花,窦晟听完笑道:“我知道,好像是叫二月兰。我之前觉得这花名土土的,但可能因为你是二月回国,现在听到二月也不觉得土,还觉得……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心里感觉不太一样。”
谢澜迎着风低低嗯了声。
过了有几分钟,窦晟那边安静下来,估计是检票进了车厢。
而后他才低声道:“我妈昨天一直审我,她其实之前想过几次,但又觉得不靠谱。昨天一下子撞到差点吓死,一开始特别不高兴,说我自私,不负责任,觉得你八成是不懂事被我带跑偏了,反正就是一通责备我加自责,觉得对不起你妈。”
谢澜听得一愣一愣,“你妈是这么想的?”
“嗯,反正她就觉得亲儿子离谱呗,不愧是她。”窦晟叹了口气,有些无语。
隔着千百公里,谢澜仿佛能看见他扯扯嘴角不以为然的样子。
谢澜紧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窦晟纠结了一下,“昨天医院特别吵,隔壁病房好像要不行了,同屋那个还有亲属纠纷,反正我们一直睡不着。我就跟她说了小时候看你视频的事,嗯……添油加醋了一点,反正把自己说得挺惨的。我妈心疼了,才肯听我细说咱俩在一起的前因后果。不过我告诉你,说那些都是白扯,最后还是靠撒点小谎才暂时稳住她。”
谢澜心一下子揪紧了,“什么小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