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打了个哈欠,轻轻嗯了一声。
初酒的手很稳,替她摘着钗鬟,又轻柔的洗漱过,抹上香脂,她这才施施然的躺进被窝。
这堕落的小日子,着实舒坦的紧。
第二日一大早,她刚醒过来,就听初桃禀报:“娘娘,富察庶妃求见。”
苏妩挑眉,不知道她来做什么,毕竟怀着身孕,尽量不要乱跑来的好。
“传。”她其实有点不想传。
富察庶妃一进来,便请安行礼,这才束手立在一旁,乖巧道:“嫔妾今儿来,着实是没法子了。”
她用锦帕沾了沾眼角,这才略带哽咽道:“嫔妾拿您当姐姐,什么话都跟您说,您不要笑话嫔妾才是。”
苏妩挑了挑眉,慢悠悠道:“说。”
大清早的来她殿里哭,她看着不舒坦。
富察庶妃觑着她的神色,赶紧收了哭相,却还是带着点委屈道:“原不过姐妹间拌嘴,不值当来您跟前说一道。”
“只是那李庶妃欺人太甚。”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惆怅道:“若只是嫔妾自个儿倒也罢了,可肚子里还有小皇子呢,哪里能受她的奚落。”
听她说这个,苏妩就认真的打量着她的神色。
虽然面上委屈,眼眶也红红的,瞧着是委屈万分,但她眼底一片平静。
她生的模样其实有些天真幼态,是那种棱角不分明的清纯脸蛋,但是一双眼睛野心毕露,瞧着侵略感极强。
苏妩接过初桃递过来的帕子,笑道:“你们这早间起的挺早啊。”
因为她只是个妃位,所以初一十五才请安,这平日里也不限定起床时间,顶多是赶个早餐吃。
富察庶妃一噎,差点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
“是。”
她回一句,这才又接着说道:“您想想,这说的算是什么话。”
苏妩手中执着螺黛,细致的画眉,间或应承两句:“嗯嗯,什么?”
富察庶妃小嘴叭叭的说着委屈,当看到她一点点化妆之后,突然消声。
也不见她做什么,为什么整个人都变了。
妆容干净又透亮,就像是天生这般。
她话在嘴里顿了顿,半晌才道:“就是说嫔妾仗着有孕,着实娇气的紧,您也有孕,也没见您如何呢。”
图穷匕见。
苏妩心中了然,这是在打探她有没有怀孕的事儿。
什么跟李庶妃扯头花,那都是借口罢了。
“孕妇娇气是应当的,矫情可就该打了。”苏妩冷冷的瞥她一眼,淡笑着道。
她明明是娇艳逼人的长相,偏偏这样眼神冷冷的望过来,就显出几分冷漠和沁凉来。
富察庶妃呼吸一滞,她声音低了下去:“是。”
“这做后妃呢,要守本分,该做什么事,该说什么话,当心中有数才是。”苏妩用长长的护甲挑起她下颌,软声道:“你说对吗?”
她语气温柔,偏偏那表情冷的跟冰碴子一样。
富察庶妃一时被她气势所摄,纵然有百般伶俐,竟也使不出半分。
苏妩见她收了声,表情和声音都一道温柔下来。
“来,陪本宫用膳。”她故意的,这孕妇对入口的吃食是一百个小心。
故而富察庶妃在这里,定然是坐立难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大清早来给她添堵,就不要怪她折磨她了。
早膳很风声,天南的地北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可富察庶妃只坐了点椅子边角,不敢踏实坐了,能够瞒六个月身孕才揭出来,说明她也是顶谨慎的性子。
可就是这样,她被压在别的后妃的宫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一口清粥在嘴里含来含去的不敢咽,却又不敢不吃,别提多煎熬了。
苏妩却用的开心,她吃到那辣白菜觉得好,便叫初桃夹了给客人。
富察庶妃看着那一筷子辣白菜,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对方特意拿过来的吃食,她哪里敢吃,可是钮祜禄妃不是个软性子,这会儿就是在惩罚她。
她狠狠心,一闭眼给吃掉了。
“嫔妾有些累了,便不叨扰娘娘了。”她落荒而逃。
等回到储秀宫之后,用力的抠挖着喉咙,偏偏还是吐不出来,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身旁的小宫人心疼的跟什么似得。
“这也太跋扈了。”
又是递水,又是擦汗,好一番折腾,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这如何是好?”富察庶妃狠狠拍桌,谁知道在坤宁宫有没有吃到不干净的东西。
她们主仆折腾了一顿又一顿,苏妩却坐在廊下晒太阳。
胎儿得补钙,这个时期可没有鱼肝油给她吃,还是晒一小会儿太阳,让身体自己来。
“娘娘,织造局的奴才求见。”
“传。”
一水十来个小宫人举着托盘走了进来,上头整整齐齐的码着锦衣。
等到了她跟前,再一个个的展开给她看,那管事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嬷嬷,容长脸,看着精致又客气:“您瞧瞧,可还合意。”
“按着您的要求做的,着实废了一番功夫,好在不辱使命,若您穿着好,那才是奴才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