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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烧声小了。
    霍权把?手里的纸背面抹上浆糊贴到四?尺长宽的纸上,低声道,“再藏几?箱子财宝吧,分散开。”
    冬青眼里亮光骤起,“是。”
    “明晚天黑再出门。”
    上次太招摇,这次不?能再那么做了。
    “不?要让煜儿知道。”
    “是。”
    是夜,夜黑风高,深巷无人。
    藏宝再好不?过。
    城内已经宵禁,霍权骑马在前,侍卫在后边推着装棺材的马车,车轮辗过石板路,声响在寂静的街上格外响亮。
    光影微弱的城门边,守城官兵听到动?静,俱拔出腰间佩剑,如?临大敌地望着慢慢而来的人。
    雾气笼罩,视野并不?开阔,为首的官兵望着声音逐渐清晰的方向,大吼,“来者何人?”
    嗓音浑厚暗哑,马背上的霍权颤了下,有种做坏事被抓现?行的心虚,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冬青骑马上前,自报名字后,扬声道,“我家大人有事出城一趟。”
    官兵们?身躯一凜,齐齐躬身行礼,“见过聂大人。”
    寒风肆虐,突下起了雪,雪花落进?脖子凉飕飕的,霍权压下心里害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官兵们?站成两排,脑袋埋得低低的,霍权明白,这种时候用不?着他吭声冬青就?会全?部安排妥当?。
    这不?,冬青说?‘劳烦诸位请开城门’众人就?争先恐后的开城门去了。
    半句盘查询问的话?都没有。
    他敢发誓,掌管兵部兵力的武安侯都没这个待遇。
    出城很顺利,埋棺材也很顺利,有两座坟在聂家别庄的后山,外观平平无奇,与之前恢宏气派的坟墓比太显寒碜了,霍权问,“府里没现?银了?”
    冬荣在前边帮着打下手,闻言,不?解地看向霍权。
    冬青则警惕地盯着四?周,防止有人偷窥,听了霍权的话?,冬青解释,“大人不?是说?上次太招摇了吗?这次奴才特意提醒他们?低调点,大人是不?是觉得这坟太寒碜了?可要推了重建?”
    其实冬青也不?太满意,自家大人腰缠万贯,哪怕低调也该低调得高贵优雅,而不?是这两座除了用材讲究毫无气派可言的山堆,刚想喊往放棺材的人停下,霍权就?开口了。
    “重建又得等些时日,罢了,将就?着用...”此?处偏僻,周围没有小路,想来不?会有人注意这儿。
    棺材放进?去,在外砌了圈石板,石板外涂了厚厚的泥,看上去一点都不?气焰,霍权提醒冬青,“记得在旁边做记号。”
    别费尽心思?藏了宝,最后自己都找不?到。
    这次共建了四?座坟,还有两处在其他地方,极为隐秘,冬青在每一处都栽了两棵树做标记,这么冷的天,树能不?能存活不?好说?,霍权让冬青派人盯着。
    忙完回府,天已经快亮了。
    霍权匆匆回屋,洗漱后脱衣躺好,聂煜心思?敏锐,被他发现?自己夜里出城肯定会问东问西,他不?想小家伙知道太多。
    比起上次声势浩大的动?静,霍权自认这次隐秘无人知晓。
    不?会传出风言风语。
    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
    醒来后,他去旭日院看了眼聂煜,小家伙好像不?开心,腮帮子鼓鼓的,满脸哀怨。
    霍权抿唇笑了笑,没有打断陈如?松讲学,去御史台归还卷宗。
    有些卷宗是张硕从刑部借来的,放府里太久不?合适,况且他已经把?重要内容做了誊抄,留着也没什么用。
    第30章 030 杀鸡儆猴
    积雪深厚, 街上只有车轮辗过?的痕迹,霍权隐隐从路人口?里听到聂府两字,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听说了没, 聂凿又杀人了。”女人的声音。
    “杀谁?”男人的声音。
    女人:“应该是府里下人,半夜偷偷出城抛的尸,四口?棺材, 四条人命。”
    男人:“我记得不错上次也是四口?棺材吧, 聂凿对四是不是有什么执念?”
    女人:“谁知道?呢,你走过?来点,别去路中挡道?,万一运气倒霉挡着聂凿的道?了怎么办?”
    声音这?时戛然而止, 霍权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的马车,心头无奈, 总算明白?小家伙的哀怨从何而来了。
    以为自己办大事不带他?。
    霍权太阳穴跳了跳, 想到人们对他?的误会, 不由得头疼。
    这?两日府里下人确实兴致高?昂, 做事风风火火, 像有大事发生的样子,不过?不是因?为他?,而是他?们沉迷玩雪不可自拔。
    府里南边人多, 没见过?积雪铺地的盛景, 入冬前看?聂煜搓雪串糖葫芦,他?们就兴起玩雪, 从李先生嘴里听到雪能雕刻成任何形状后, 兴致大涨, 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和?他?藏宝没有半点关系。
    他?撩起帘子,探出头看?了眼身后, 两人面容有些模糊了,他?们前边不远处,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嗖的从酒馆跳出来,霍权望去,男子身后追着几个?穿着素雅的读书人。
    行人稀疏的街上,这?一幕很难不吸引人注意。
    男子朝着他?的方向逃命,霍权让冬荣停下。
    读书人已经追了上来,围着衣衫凌乱的男子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的,霍权听得不甚清楚。
    似乎解气了,读书人拍拍手,掉头回去。
    地上的男子发髻散乱,衣服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风吹得贴在?他?身上,像破布似的,男子狂躁地爬起站直,冲远去的几个?读书人咆哮,“你们血口?喷人,聂大人是好人,要不是他?,赵梁还在?京里为非作歹呢,你们凭什么这?么说聂大人,凭什么?”
    咆哮到最后,有声嘶力竭之感。
    这?幕隐隐有些熟悉,霍权想起来了,他?是个?说书先生,曾因?在?酒馆宣扬他?的好被人揍得面目全非,即使这?样,他?极有风骨毫不嘴软地坚持说他?好话。
    霍权感动得眼角发热,撩起车帘,冲他?喊了句,“先生。”
    人间自有温情在?,他?要和?说书先生好好聊聊。
    雪地里,说书先生僵成了雕塑,霍权又喊了一声,只见说书先生用劲所有力气往前跑去,嘴里不忘说他?好话,“聂大人是好人,聂大人是好人。”
    他?跑得很急,撞到了刚刚交头接耳的男女,他?没有停下赔礼道?歉,不顾一切的往前直冲。
    霍权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听到自己声音受了什么刺激。
    这?是一段小插曲,霍权没有放在?心上。
    几日清理打扫,御史台的修缮收尾了,桂花凋零,腊梅静悄悄的结出了花骨朵,颜色娇艳。
    丁大把卷宗放回卷宗室,回来说卷宗室里很热闹,所有御史都在?里边。
    “他?们在?干什么?”
    “整理卷宗,重振御史台声威。”
    那就有得整理了,霍权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天,“我们去看?看?吧。”
    卷宗室阴冷潮湿,众人消极散漫,一年到头都不会晒晒卷宗,字迹模糊难辨就算了,有的还发了霉。
    朝廷不检查各部保存的卷宗是否完整,但追究起来,御史台这?种?情况是要受罚的,他?作为四品御史更是首当其?冲。
    卷宗室外?的长走廊上,旧书架顺着墙壁摆了一排,几个?小吏拿着抹布在?擦洗。
    房间里的地上,卷宗散得到处都是,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霍权在?门前的十几双鞋子旁边停下。
    “这?是平州的卷宗,怎么夹到徽州卷宗里了?”李逵坐在?一沓卷宗上,把手里的卷宗放下,立即有御史喊,“徽州的卷宗给我,我放好,别到时候弄丢了。”
    “给你。”李逵捡起丢过?去,注意到门口?站着个?人,挺拔的身姿,冷峻的面庞,英姿勃发,李逵笑靥如?花地迎出去,“聂大人来了啊。”
    霍权轻扯了下嘴角,目光投向屋内。
    李逵急忙解释,“下官们闲着无事,想起这?些卷宗几年不曾整理过?了,就抽时间重新整理一番。”
    御史台有专门负责整理卷宗的小官,这?不没事吗,不找点事情做害怕被聂大人责罚,张硕靠弹劾罗忠靠上了聂大人这?棵大树,他?们不想点法?子,官位难保。
    私底下商量后,决定做点耗时耗力的小事彰显自己的勤快。
    整理卷宗再合适不过?。
    而且御史台从里到外?都有修缮,唯独卷宗室工部的人不方便?插手,他?们不用忌讳,正好揽了这?事。
    霍权的视线在?屋里逡巡一圈,除了韩风和?韩硕,基本上都在?。他?搬过?旁边凳子,低头脱鞋,“有些卷宗潮得看?不清字迹,整理的话顺便?把这?些处理了。”
    可惜这?几日天不好,有太阳的话抱出去晒晒就好了。
    得到霍权吩咐的李逵像打了鸡血兴奋,声音振聋发聩,“是,下官会想办法?的。”
    “张御史人呢?”霍权又问。
    “应该在?刑部。”
    张硕铁了心要坐实罗忠杀人的罪名,每天来御史台晃一圈就去刑部卷宗室待着,据说刑部和?大理寺有意重用他?,天天邀他?去酒楼吃饭。
    他?们嫉妒得发狂。但在?霍权面前不敢表现出来。
    霍权脱了鞋放好,刚抬脚进屋,只听李逵惊呼,“大人日理万机,这?种?事就交给下官们做。”
    堆积的公文都送进宫去了,他?们清闲,哪敢劳烦聂大人做这?种?事。
    霍权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这?时,院子对面,张硕提着裤脚狂奔而来,大冷的天,他?跑得满脸是汗,“不好了,不好了。”
    屋里的御史们纷纷抬起头看?过?去。
    “罗忠杀害薛向志证据不足,刑部已经放人了。”边喘着粗气,边到了近前,张硕心虚地看?着霍权。
    霍权的脚还悬在?半空,迟疑间,李逵蹲下替他?穿鞋,霍权过?意不去,拿过?鞋就套在?了脚上,对于张硕的话,他?并不意外?,他?把罗忠的账册从头翻到尾,没发现值得怀疑的地方。
    相反,罗忠很节俭。罗府吃穿用度也是。
    医馆隔壁的掌柜确实被人杀死的,但和?罗忠没有关系,掌柜有个?烂赌成性的儿子,在?外?欠了钱,掌柜不肯替他?还债,他?儿子心下一狠,给掌柜饭里下药造成心梗发作的假象,又用同样的办法?杀了对自己威胁的兄弟抢夺了家产。
    他?媳妇害怕他?为还债把自己也卖了,带着孩子偷跑出来。
    被进京的商队救下,跟着来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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