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被监听了,也猜到监听我的人是沈遇強,才故意跟周光瓒那么说。当年的事情已经完全死无对证了,除了我母亲跟我讲这件事时的视频,我没有任何证据,可想要扳倒沈遇強那个级别的人谈何容易,所以我……”
纪寒川望着顾珩北越来越冷厉的神色,乖觉地闭了嘴。
顾珩北颊边咬肌狠狠迸起,宛如大理石雕塑般精致而冷硬的脸庞深深扭曲:“所以你故意引沈遇強出手,指望他自己露出破绽?”
“啊。”纪寒川一边承认一边抱住头,顾珩北挥过来的巴掌只打到了他的手背上。
后来的发展也的确如纪寒川所料,沈遇強自以为黄雀在后,在纪寒川到达京都的第一天就先发制人地出手了。
“作死!”前方终于跳跃出红灯,顾珩北踩下刹车,车轮轧在停车线上发出“嘎吱”的一声,他松开安全带,粗鲁地勾过纪寒川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
短短的一分钟纪寒川的嘴巴就被顾珩北咬肿了。
“我真想把你吃下去!”顾珩北凶巴巴地撂下一句,又把纪寒川的脸当果冻似地吸了一口,才重新发动车子。
纪寒川茫然地摸着火|辣|辣的唇瓣,被啃得一脸懵逼。
这……这是惩罚他吗?那也……太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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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部啊,我必须要向您做出深刻的检讨,”沈遇強从自己的中山装里取出一方蓝白格子的手帕擦拭潮湿的眼角,他这样的年纪和身份,表现出这样的举动和神态,本该是让人很动容的,顾航远也真的差点被感动了——如果沈遇強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因为我的疏忽,韩杰和林素这对变节者的后代才遗留了下来,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在MSS了,但是我请求您还能允许我来处理这件事,之后我会向组织提出辞职——”
“老沈——”
顾航远转了转手中的青瓷茶杯,他的年纪其实比沈遇強大,面相却比沈遇強显得年轻,顾家两兄弟的好相貌都遗传自他,轮廓深邃,眉眼锋利,只是他常年身居高位,做多了和颜悦色平易近人的表情,给人一种脾性温和的错觉,以至于沈遇強突然被他在极近的距离盯着看的时候,竟是心头悚然一惊。
顾珩北罕见地打断了沈遇強的话,语速很慢地问道,“这件事,你跟周部报备了没?”
沈遇強层层眼皮遮盖下的瞳孔微缩了下:“那倒……还没有。”
“你看,”青瓷茶杯搁到玻璃茶几上,放出轻轻的碰撞声,顾航远沉声说道,“现在你我都不在MSS,真正该对这件事负责的人是周部长,你该把情况如实反映给周部,他会调查清楚,做出正确的决定。”
“但韩杰和林素的事涉及绝密,周部当年并没有接手,”沈遇強挪动了一下坐姿,他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沈遇強出身自MSS,面前这位一路提携他的老领导又何尝不是,但他至此已经无可回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按照规矩,您是有权限直接进行处决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顾航远摇着头笑了起来,语调也转为轻松,“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喽!何况纪寒川这样的人,也不是说‘处决’就能‘处决’的,悠悠众口,兹事体大,咱们草草率率做出一个决定,让外|交部的同志怎么交代?让周部怎么看待?你说是吧?”
“可是……”沈遇強额上渗出一点细汗,被他用手帕擦去,“纪寒川手里有NorMou,他要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他觉得他会向全世界承认他的父母是华A两国的叛徒?”
“他当然不会这样承认……”
“那你觉得一个小小平台能够对我国土安全和人民利益造成重大损害?”
“自然……不能……”
“是嘛,有些事可以事急从权,有些事,还是要按部就班,”顾航远在沈遇強冰冷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微笑道,“一切按照程序来,我们应该相信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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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12·05隧道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里到达现场的那组调查员当中必然有沈遇強的人,”在最后一个红灯前,顾珩北摩挲着自己的下颌陷入了思考,他还记得那几个调查员的名字,“张晖、于滇、陈文顺、葛桥、方子轩、刘锐……他们当中至少有一人借着调查的名义在抹除相关证据,会是谁呢?”
纪寒川的初衷是引蛇出洞,沈遇強确实也动手了,但是那场车祸被做得天衣无缝,唯一的突破点就在于MSS里和他做内应的人。
“张晖应该是值得信任的,”纪寒川说,“他是周光瓒的人。”
顾珩北摇头:“我谁都不信,谁都怀疑。”
他伸出一只手去和纪寒川交握,“在沈遇強倒台之前,你不能离开我半步知道吗?”
纪寒川把顾珩北的手放到嘴边“吧唧”亲了口:“知道!”
顾珩北笑了下,心里却依然很沉。
纪寒川还是对京都的政圈不太了解才能那么乐观,顾珩北却是知道想扳倒沈遇強这样的人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严格说来沈遇強还算是顾航远的嫡系,除非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沈遇強才是当年真正的变节者,否则就算把这桩车祸扣到他身上都很难把他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