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樟迎着她的视线,沉重道:“穿着吧, 别冻感冒了。”
徐俏哆嗦了下, 觉得冷意更甚了。她伸出三根手指,试探着问道:“你知道这是几吗?”
蒋樟正色道:“我没醉。”
“你没醉, 那你发什么神经啊。”徐俏赶紧脱下外套, 一把丢到了蒋樟身上,“你先顾着你自己吧, 里面就穿件短袖,也敢给我嚣张。”说着,她咬牙切齿地警告道:“还有,你以后别给我搞这种肉麻兮兮的事,不然我锤爆你的脑袋,让你好好清醒一下。”
蒋樟没反驳,反而用一种怜悯又心痛的眼神, 幽幽地望着徐俏。
徐俏头皮发麻,当即抬手猛拍了下蒋樟,“你给我正常点。”
蒋樟颓然低下脑袋,闷声进了电梯。
徐俏古怪着他的反常,也没说话。
后来还是蒋樟主动开了口,“你每天都能见到戴婉吗?”
徐俏漫不经心地回道:“不是每天,看情况吧。”
蒋樟追问,“什么情况?”
“我心情不好,或者我生病的时候,她就会来看我,其实也不一定,我也不知道……”说到这,徐俏停顿了一下,她仰起头,纳闷地看着蒋樟,“你老问她做什么?”
蒋樟失魂落魄地对她笑了一笑,“我以为你离开香达以后,都是一个人待着的,没想到还有个朋友陪你,所以有点好奇你这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放心,她人挺好的。”不知为何,徐俏并不想过多地提及戴婉。
两人从电梯出来后,蒋樟执意要送徐俏回家。徐俏表示不用,并一脚把他踹开,然后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上了公交。
蒋樟站在路边,直至看到公交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翻出手机,给他那个在精神医院上班的老妈打了个电话。
徐俏回到家中,脱下高跟鞋一看,脚趾果然磨掉了一层皮。她不爱穿高跟鞋就是因为自己不仅驾驭不了它,而且还很费脚。
她踢开鞋,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
一番折腾过后,徐俏像抽了筋骨似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她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将自己完全埋进了被窝里。被窝里又黑又闷,但给了她足够的暖意。
她打开手机,照例看了眼通话记录。
单只是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看着看着,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没有保存何家翎的号码,也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就像她至始至终都觉得,她和他,没有结局。所以她不去找他,他自然而然就会忘了她。
也许一个星期,也许一个月,反正应该用不了多久……
她如此想着,可指尖却忽然一抖,好巧不巧就按中了那个号码。
嘟——
徐俏登时手忙脚乱,与此同时对面传来了机械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徐俏立马掐掉了电话。
她忐忑不安,生怕下一秒就会接到何家翎的来电,但隐隐的,她又有些期待他能打来。她摸不透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克制着克制着,似乎没什么用。
然而她这边动荡不安,那边却始终没有声息。
于是徐俏在漫长的等待中,慢慢闭上了眼。
她睡得很浅,手机趴在床头柜上稍稍振动了下,她便醒了。
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徐俏神志不清地想——几点了?
她强撑着眼皮,本想拿手机看一下时间的,却被屏幕上的信息给吸引住了目光。
“睡了吗?”
徐俏迟迟疑疑,半晌,回了句,“还没。”
消息刚一发出去,屋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徐俏心中一惊。
与此同时,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别怕,是我,我在你家门口。”
徐俏灵魂出窍般地愣了会儿,随即掀开被子,跑了出去。
“哐当”一声,铁门开了。
徐俏先是看到了一身黑,而后抬起眼,便瞧见了何家翎那张冻得苍白的脸。
她凝视着他,一时间忘了说话。
何家翎穿着薄西装,头发有些乱,脸色也很疲惫。唯有一双眼,幽深静谧。
无言相望,两丛心绪。
隔着一道门框的距离,徐俏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周身裹挟的寒气。她吸了吸鼻子,呐呐道:“你怎么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他的嗓音依旧平平板板,没有起伏。
“你……”徐俏还要说些什么,何家翎突然蹲下身,伸手碰了碰她的脚背,声音很轻道:“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他的手很凉,可徐俏却红了脸。他这副体贴又认真的模样,似乎将她当成了珍宝来对待,她心慌意乱,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定定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徐俏嗫嚅道:“你快进来吧。”
何家翎却没动,手指挪了个位置,轻按了下她脱了皮的地方。
徐俏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又是怎么回事?”
徐俏讪笑了下,说:“没事,就是穿鞋的时候不小心磨到了。”
说罢,她弯下腰,牵起他的手,将他往屋里带。
“坐飞机过来的吗?”她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