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躺着。
高空的风吹得她的眼睛刺痛,全身冰凉。七十九层上只有两个工作人员,缩在亭里裹着毯子看电视。穿插的灯柱褪色,隐入黑夜中,地面的车鸣和人声被削弱剥离,她四周很静。
她喜欢看月亮。澄净的白光泛着无边的涟漪折入眼中,会使人变得很平静。这白色和她腕上的绢花是一个颜色,但不一样。
乔月刚从她母亲的葬礼上离开,就去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把店里的酒全部都给买光了。很重,她扛不动,于是她就站在门口,遇着谁就送一瓶,不要的就拿回来了,等到能拎起来的程度就提在手上边走边喝。
她的火熄了一簇,看什么都没颜色。她人生就只剩那么一盏灯了。
十四岁那年,她爸死了,她撑着脸没哭。之后天灾人祸挡不住,爱她的姥爷死了,乔月也没哭。现在,她该哭什么?到了这个年纪,早不会哭了。只剩石头,如山般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乔月有些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没注意到边角坐着一个人,抽着烟看着她在地上蜷成一团,像个小狗。
董衍亮本不是自来熟的性子,但此刻他也心烦,走上前弯腰碰碰她的衣领,抱着正经的目的。
“烟,要不要?”
突然顶上闪出一句人声,乔月吓得往不知哪个方向缩了缩,睁眼看到董衍亮,眼睛也定在她脸上,他的背后是月光。
乔月嗓子哑了,出了几声气都说不出声,她咳了几下,说:“行。”
董衍亮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轻轻放在她的嘴角。乔月看到火光在自己眼前绽开,和他的眼睛一样危险得迷人。
她坐起身,吐出一口白烟,笑说:“其实我没抽过。”
董衍亮蹲下身来,掐灭了手中的烟,侧头看她。
“怎么样?”
乔月低头,下巴支着左膝膝盖,右手把烟按灭在地上,低声说:“不好。”
这时候,这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觉得对方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