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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感受到元思蓁打量的视线,便转头朝她一笑,温声说道:“王妃可对在下捉妖的把戏感兴趣?”
    元思蓁咧嘴一笑,装出十分有兴致的样子道:“当然有兴趣了!还头回见洒点水珠有这般效果的,道长快做来瞧瞧!”
    既然凌霄要耍宝,她便说的像是看戏法一般,丝毫不给他面子,吕游樱也在一旁兴奋地搭腔,“我也是头一回见呢!听着真好玩。”
    元思蓁接着说道:“若是道长真有这本事,我定会投些银两的。”
    凌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复又恭敬地说道:“那真是多谢王妃赏赐了。”
    说罢,凌霄便在院中三人的注视下走到卧房前,他一手拿着油纸伞,一手掐了个法诀,嘴中还念念有词。油纸伞并未打开,凌霄手轻轻一抖,竟从伞头上溅出了些水珠,今日并未下雨,油纸伞上的水珠却源源不断,直到凌霄绕着卧房走上了一圈,油纸伞才不再出水。
    吕游樱有些兴奋地凑过去,见地上完全没有水渍,仿佛方才的水珠不存在一般,眼中满是惊奇,“道长可太厉害了!”
    “二娘子过奖了。”凌霄微微点头。
    元思蓁心中冷哼,她自是了解师兄的道法,他装模作样的掐法诀,不过是故作高深罢了!
    吕游薇谢过凌霄后,便将三人送到了正厅。而宋世基还坐在正厅中,见他们出来,连忙起身道:“不知内子身体如何?”
    凌霄答道:“郎君无需担心,宋夫人若能保持心情愉悦,不出三月,便能药到病除。”
    “那便好。”宋世基点头,又想问柳娘子如何,可见元思蓁与吕游樱在此,也知道不合时宜,硬将话头咽了下去。
    元思蓁越看宋世基越觉得古怪,他瘦得脸颊都有些凹陷了,可皮肤实在是好得不像男子,便出声说道:“宋御史不如也让医仙把把脉?”
    宋世基闻言先是一愣,又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在下并未有不适。”
    元思蓁这次离他近,他摆手的一瞬,竟看到他指甲上有些不自然的淡红,便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手,掰到眼前仔细打量。
    宋世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晋王妃力气竟这般大,掰得他的手生疼,他还挣脱不出来,连忙说道:“晋...晋王妃,这是?”
    “你手怎么了?”元思蓁冷声问道,“怎么还学女子涂了丹蔻?”
    宋世基脸一红,眼神闪烁地解释道:“并非我涂丹蔻,是...是前几日柳娘涂着好玩,后来想洗洗不干净。”
    元思蓁还是不放开他,而是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丹蔻怕是有毒,宋御史还是马上将颜色弄下来的好!”
    “怎会......”宋世基尴尬一笑,还想解释,却被凌霄打断道:“啊呀!这可是剧毒的凤尾草染液!不弄掉的话,不出十日,御史怕是要咳血而死啊!”
    凌霄这话一出,吕游薇也赶忙凑过来,见宋世基指甲上确实泛着红,看着确像没洗干净的丹蔻,又是恼怒又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才问凌霄道:“这毒该怎么解啊?”
    “在指甲上划个口子,泡在白醋里便可。”凌霄虽皱着眉,语气却是云淡风轻。
    吕游薇连忙喊了下人端来白醋,让凌霄为宋世基解毒。宋世基却觉得这是在唬他,有些不耐地说道:“怎会有毒,吕氏你莫不是想说柳娘要害我吧!”
    吕游薇瞪了他一眼,咬牙骂道:“我若要将柳娘子赶走,何须这种办法!你实在是看低我了!”
    凌霄未理会二人口角,从袖中掏出一把拇指长的小刀,速度极快地在宋世基右手的每个指甲上开了个口子。宋世基还未来得及喊痛,便被凌霄将手按进了白醋中。
    不过一瞬,这碗白醋便飘满了血丝,那些血丝却不是在随水飘动,而是像长虫一般在醋中挣扎扭动,没一会儿这些血虫便爬满整碗白醋,又绕上了宋世基的手。
    元思蓁见这蛊虫出来的如此之快,便知蛊虫已经成熟,好在发现的及时。她不由想起含香阁的管事妈妈,指甲还是鲜红,并未变淡,想必离蛊虫成熟还有些时日。
    “这!”宋世基被自己手上的景象吓到,想从碗中抽手出来,却被凌霄死死摁住,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碗中扭动的血虫说道:“宋御史莫要着急,毒还没解呢,你看这争先恐后的样子,多有意思!”
    吕游薇真以为是中毒,却没有想到会如此诡异,乍一看到这恶心景象,竟有些腿软。元思蓁连忙扶住她,安慰道:“夫人不必惊慌,还是尽快查清缘由的好。”
    听完她这话,吕游薇稳了稳心神,命人将那涂丹蔻的柳娘子押到正厅来。
    柳娘子全然不知发生何事,以为吕游薇终于寻了个由头要教训她,被押到正厅后,便跪在地上楚楚可怜地对宋世基说道:“不知柳娘哪里没伺候好郎君,为何要这般对我?”
    宋世基见她如此心中一软,刚想开口就被吕游薇打断,“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敢下毒!”
    柳娘子赶忙摇头,忿忿道:“夫人若是讨厌我,随意打发我便是,何必要泼这样的脏水!”
    “拉她上来看看!”吕游薇让下人扯着柳娘子凑到醋碗前,柳娘子乍一见到满满一碗扭动的血虫和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差点被吓晕了过去,连忙说道:“这是?郎君这是怎么了!”
    “你那日给宋御史涂的丹蔻可在?”元思蓁冷声问道。
    柳娘子一听丹蔻,眼神微微闪烁,嘴上却说道:“早就用光了。”
    元思蓁见她这般反应,便知道丹蔻必定有异,“我劝你老实交代,宋御史可是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若真出了什么事,你也小命不保。”
    “我...”柳娘子见元思蓁脸色严峻,想起坊间听来的晋王妃总爱打杀送进王妃的美人,犹豫了片刻说道:“我只是弄了些助兴的药在丹蔻里,并不是要下毒!”
    “助兴之药从何而来?”元思蓁又问。
    “是含香阁的妈妈给的!说是只能用在男子身上。”
    吕游薇闻言怒意更盛,忍不住骂道:“你竟敢在府中弄这些脏污!来人!将柳娘子绑了卖出府去!”
    柳娘子赶忙向宋世基求饶,“郎君我并未想害你啊!都是那管事妈妈!定是她有别的图谋!我这些日子一颗心都系在郎君身上,怎会想害你!”
    宋世基心中明白此情此景他不该再保柳娘子,却仍是犹豫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处置,便看向了吕游薇。
    吕游薇对柳娘子自然不会留情,她手下的几个婆子动作利索地捂着柳娘子的嘴,将人拖了下去,至于后面如何处置,也不是元思蓁能插手的。
    她现下的心思都在这人皮蛊上,看来人皮蛊与狐妖确实有联系,想起晋王府那个披着人皮的两尾狐妖,不由怀疑宋府中的狐狸难道是冲着皮囊来的不成?
    宋世基中蛊后以肉身养这皮囊中的蛊虫,这才身形消瘦却皮相光泽,待蛊虫成熟之时,便会像含香阁凤烟娘子一般,蛊虫操纵着人皮活生生地从身上剥下,而身怀母蛊的狐狸披上人皮,装成宋世基的模样。
    想通此法,元思蓁不由感慨这蛊的歹毒,也不知背后之人究竟是何目的,竟还能让狐妖也为他所用。
    醋碗中的血虫渐渐不再挣扎,凌霄便换了宋世基另一只手,划开他的指甲泡进了一碗新醋中,宋世基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只好靠在椅子上闭目不言。
    待到宋世基身上的蛊虫清完,吕游樱命人将他送回了卧房,便要送元思蓁三人出府,元思蓁连忙说道:“宋夫人何须多礼,府上还有这么多事要处理呢,不用再送。”
    吕游薇点点头,眼中满是担忧地说道:“还望莫将此事外传,毕竟也是家丑,祖父那儿......”
    方才一直未出声的吕游樱搀着她的手说道:“祖父那儿恐怕瞒不住的,凌霄道长可是祖父请来的,姐姐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这么多事呢!劳烦凌霄道长自己回国公府了。”
    元思蓁连忙说道:“不用担心,我帮你送人。”
    凌霄闻言一笑,看着元思蓁行了个礼,“那真是有劳王妃了。”
    “举手之劳。”元思蓁点了点头,笑眯眯地上了马车。
    等凌霄要坐上国公府的马车之时,元思蓁突然掀开帘子对他说道:“对了道长,方才我还有些不解之处,能否请道长共乘,与我说道说道?”
    “王妃盛情,在下自然愿意。”凌霄恭敬地答道。
    本朝风气开放,男女共乘并不是什么伤风败俗之事,旁人也不觉两人这般有何异处。
    只是当凌霄一踏进元思蓁的马车,两人原本的温谦有礼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相互挑衅质问的眼神。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却谁也不答谁话。
    四目相对了许久,马车中的气氛逐渐凝重,元思蓁才摆了摆袖子,语气坦然地说道:“如你所见,嫁人成亲了。”
    “哦。”凌霄尾音上翘,也坦然地看着元思蓁说道:“师兄我辛辛苦苦捉妖除煞,风餐露宿地来了长安城,却见二师妹成了日日吃香喝辣的王妃,心里实在是有些不平衡呢......”
    元思蓁歪头一笑,调侃道:“那师兄就别这么辛苦啊,捉妖除煞有什么好的,不如也找个可心的娘子成亲吧?”
    凌霄摇摇头,“我可不像师妹这般潇洒,祖师道统可不会轻易舍弃。倒是师妹,以前不也心心念念着道统吗?”
    元思蓁捂嘴一笑,脸上飞起一丝淡红,故作娇羞地说道:“师兄这就不知了,师妹这是遇到了真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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