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宇轩的脑子转得很快,光是听到那三个字,电光火石的就联想到了很多。
夏清雅的身体里有着某种不知名的虫子,还有不确定是否已经清除干净的虫卵,加上吴予凡那奇怪的态度。
之前靳宇轩只是觉得说不出的怪,现在倒好,所有可疑的线索全都串在了一起,矛头直指吴予凡。
这也很好地解释了夏清雅体内的虫子是哪儿来的。
也只有吴予凡这样的奇才,才能在不知不觉当中,谁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完成病毒细菌的植入。
“谢谢你给我提供的线索,如果证明属实,我也会兑现我的承诺。”靳宇轩站起身来,不愿意再在拘留所里浪费时间。
周秀山却急了。
他也想站起来,谁知才有了动作,就被一边的看守人员大声呵斥:“干什么!?老实点儿待着!”
唉,这还只是在拘留所里,都没判刑,就被人这样对待了,周秀山很是恼怒地瞪着那名看守人员。
靳宇轩抬起手,示意看守人员稍安勿躁。
周秀山没人阻挠,便对靳宇轩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还是刚才的意思,我自己怎样都没关系,哪怕是判死刑我也认了。但是我不希望夏清有事儿,你们尽管把所有的罪名都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事到如今,周秀山唯一关心的还是夏清,而不是他自己。
也许在旁人看来,这实在是个令人动容的感人故事,多痴情的男人啊!
可是在靳宇轩的眼里,周秀山就是个愚不可及的男人,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否则他和夏清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你以为光凭你一张嘴,说出了所谓的‘真相’,警方和法官就会相信吗?证据是骗不了人的,我刚收到一个最新的消息,夏清已经对她自己所有的罪行供认不讳。她承认,所有的事儿都是她指使你干的,甚至用什么方法杀人,也都是她想出来的,她才是主谋。而你,不过是个从犯,罪不至死。”
靳宇轩没有撒谎。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短信,得知夏清不但认了罪,还主动要求尽快上法庭。
周秀山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异于晴天霹雳,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用尽了全力想要保住的人,竟然会这么想不开,要自寻死路!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顷刻间就被抽光,周秀山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颓然地靠着椅背。
“你为她做的事儿已经够多了,她是个成年人,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不需要任何人替她扛着。爱一个人是要包容她的所有,但不表示明知道她犯了罪,还要一味纵容或是做她的从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一步步走上这条绝路,也是你一手促成的么?”
靳宇轩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周秀山坐在那里,沉默地低着头,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几岁。
这个男人无疑是可怜的。
他的整个人生都充斥着悲情的味道,以前是因为自身条件的不足,一直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被很多人瞧不起。
自卑让周秀山的性格变得怪异又孤僻,夏清的出现,对他而言就等同于暗无天日的生活投射进来一束阳光。
夏清就是拯救周秀山于水火之中的活菩萨,天使。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周秀山也深深地爱上了夏清,也许并不一定是爱。
以前的周秀山或许都没得到过一位异性的正眼相待,夏清这么一个大家闺秀愿意对他假以辞色,周秀山受宠若惊也是肯定的。
冲着这份特别,他对夏清忠心耿耿也成了情理之中的事儿。
一直把夏清的话当成了圣旨,一切都遵照夏清的意愿去做,周秀山除了盲从,再无自己的主见。
靳宇轩说的没错,他但凡有点儿理智,就该阻止夏清疯狂的行动,就该劝服夏清迷途知返。
现在的结局,不过是他们俩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靳宇轩回到医院的时候,夏清雅还在昏迷,一丁点儿的起色都没有。
加护病房外,孙女士和桑雅兰互相依靠着坐在一起,夏启岩站在一边,三位长辈都盯着玻璃里头的人儿看。
只是那空茫的眼神儿,略带悲伤的神情,叫人看了就不忍。
靳宇轩垂在腿侧的手握了握,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爸,这儿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你们先回去吧!小雅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我们要做持久战的准备,大家都别耗着了。咱们合理分工,医院里我比较熟悉,交给我就好,你们就负责后勤工作,您觉得呢?”
夏启岩虽然很想在这儿陪着女儿,但他也明白,女婿说的话很有道理。
他们几个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一群人盯着,夏清雅也不可能就醒过来,于是便劝了两位老太太先回去。
临走前,桑雅兰依依不舍地看着夏清雅沉静的脸,暗自抹眼泪。
这是造的什么孽!两个女儿如今都没有一个是完好的,她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孙女士由司机载着回靳家大宅了,夏清雅这事儿还没敢惊动老太爷和靳奶奶,就怕老人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夏启岩和桑雅兰坐着自家的车,也是一路无言。
这个时候似乎不管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苍白,人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救活的。
也许是因为有司机在,桑雅兰一直紧咬着下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等到了家里,她的眼泪就掉个不停了:“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小清为什么要这样对小雅啊??她们俩小时候感情不是挺好的么??”
夏启岩看着妻子斑白的两鬓,掩饰不住的憔悴,不禁叹了口气。
桑雅兰又哭着说:“小清从小就是个挺懂事儿的孩子啊,那会儿小雅不见了,她还天天都陪着我,多贴心的孩子啊,怎么就成了这样儿了??是不是因为小雅回来了,所以她担心自己会失宠啊?还是我做的不够,让小清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唉,我就不该……”
“够了!!”夏启岩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妻子的话。
有一件事儿压在他的心里已经好几天了。
就在靳宇轩他们还没从m国回来的时候,周秀山招认自己的罪行时,提到了一件事儿。
那就是当年夏清雅失踪的真相,其实和夏清有着莫大的关系。
虽然不是夏清指使的,她也不认识那些拐带夏清雅的人,但当时夏清雅被连哄带骗,甚至是被几个大人用手帕捂着口鼻强行抱走的时候,夏清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可她没有大声呼救,也没有告诉后来赶来的保姆和司机。
甚至于回到了家里,她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儿,她不是吓坏了,而是狠心地希望这个年仅两岁的妹妹不要再回来!
从夏清来到夏家的那一天起,她就无时无刻不羡慕着夏清雅。
羡慕夏清雅有父母双全的家庭,羡慕夏清雅生来就是一位小公主,羡慕夏清雅有着很多同龄人都没有的物质条件。
夏清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自己是夏家唯一的大小姐,那多好!
夏启岩夫妇的宠爱都给了她,夏家上下所有人的重心都围着她转,夏清雅所拥有的一切东西都是她的。
当时不作声,并不是夏清害怕,恰恰相反,她是冷静过了头,冷静到可以看着年幼的妹妹被人掳走都不担心,只是暗自窃喜。
这是多么可怕的冷静!!
周秀山如果能稍微理智一点儿,他是不会说出这个真相的。
以夏清把夏清雅害成如今这模样的现状,靳宇轩对夏清不会手下留情,可是周秀山又是矛盾的。
他很想把藏在心里的那些秘密全都说出来,不再压抑着自己。
于是说漏了嘴,就把这事儿给抖了出来,无疑,也给了靳宇轩非要弄死夏清的最重要的理由。
当夏启岩告诉桑雅兰时,桑雅兰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身体晃了晃,跌坐在沙发上。
“你是说,当年小清就知道小雅是被人抱走了,但她刻意隐瞒不说??这、这怎么可能??小清这孩子不至于……”
夏启岩不想听到妻子再帮夏清说任何一句好话:“她的手上都沾了好几个人的鲜血了,还有什么不可能!?你仔细想想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我们面前戴着面具做人,小雅回来她觉得有威胁,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你难道还没见识过她的自私和霸道吗?你知不知道家里的每一个下人都被她打骂过??”
慈母多败儿,夏清的现在除了周秀山在推波助澜外,还有桑雅兰的宠溺和放纵。
桑雅兰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哭得悲痛欲绝,最后还哭晕了过去,夏启岩赶紧把人抱回房,让人叫来了家庭医生。
家里兵荒马乱,医院里倒是平静得很。
靳宇轩在加护病房里待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手术室,魏子玺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到靳宇轩脱掉外套和衬衫,仅穿着一条西裤上了手术台,魏子玺一脸的为难。
“你真的想清楚了?真要这么做??”
靳宇轩白了他一眼,淡定非常地躺下:“你今天才认识我?我什么时候做事儿有过犹豫不决的时候?抓紧时间,动手吧!”
魏子玺戴着无菌手套,还是不敢上前:“专家们不是都到了吗?开一次碰头会商量不出结果,还可以再讨论啊!你干嘛非要往自己的身上植入那些恶心的东西?这样难道就能救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