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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悍马沿着陆家嘴疾驰往郊外,高楼大厦自车窗外缓缓退却,林荫山道间自成一股阴凉。
    本以为决定下至如此,刀山火海也没在怕。没想到那阵类似于大老板面试的紧张情绪随着车子蜿蜒上别墅山道愈来愈烈。
    之南心里七上八下,目光无声在车子里逡巡,悄悄觑了下男人,就希望他来说什么缓解缓解。
    她腹诽:至少聊聊他奶奶很亲和之类的话啊,跟个木头一样只知道开车是怎么回事;
    别人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都是想尽办法缓和的,这个人难怪光棍几十年。
    注意到她这做贼的模样,陆一淮嘴角弯了弯,忍不住逗她:“你知道吧,我奶奶那人”
    那人怎么?之南耳朵偷偷往他那边动了动。
    “待人挺亲和慈爱,和我爷爷一起就是严父慈母类型,得亏我奶,我二叔三叔才能松口气。”男人只顾开车也不看她,漫不经心的口气仿佛自说自话。
    之南刚稳了稳,他话题一转,“不过对待儿媳妇还挺有一套。”
    “想当初我三婶没过门之前也是名媛里的一只霸王花,后来到我奶奶这不过两年便性情大改。”
    他摇摇头,啧啧可惜,“现在想想还挺怀念我三婶过去脾气彪悍,口才一流的性子,和咱林同学有得一拼。”
    “唉,奈何遇见我奶奶一去不复返啰~”
    这是在内涵她?之南横眉一挑,两爪子挠过去。
    陆一淮嘶了声,低低笑了出来,眼底眉梢皆是愉悦,五指握着方向盘满满往左打。
    山道轰鸣,细嗅清香。
    出乎意料的并非是豪宅大院下的庄严肃穆,而是半片花田过去简欧式独栋别墅,铁门屹立,精致奢华皆掩盖在内敛沉稳之下。
    刚停道旁,下车,便有佣人上前拿过陆一淮手里的东西。
    “淮少爷。”
    之南注意到那目光顺滑到自己身上时,和善下几许惊讶,她也礼貌冲人点头微笑。
    手已经被男人握在掌心往铁门内走。
    “我奶呢?”他随口问了句,“该不会又和三婶在后花园听什么文工团的歌?”
    “还是您最了解老夫人,前两天您三叔来电话说听歌有益放松身心,这不,又给她带了好几箱原音磁带,天天在那换着磁带听呢。”
    这老太太。
    陆一淮鼻腔极轻地哼出一声笑,已经握着之南的手往铁门内走。
    南方冬日偏与北方不同,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沿着石子路旁郁郁葱葱的绿植穿梭,之南一眼就看到亭子边上的几个人。
    见过的,没见过的。
    除了上回在西昌见到的他二叔,另外两位妇人仪态端庄,气质卓越,岁月在她们身上更添优待,哪是男人嘴里形容的年过四十的叔叔婶婶;更不用提上座由人照顾的对襟绣袄老夫人。
    发里虽有银丝,但满面笑容间精神矍铄。
    他们也看见了她,四道目光齐齐投过来时,之南心里咯噔一下。
    手突然被重重一握,仿佛在用这种方式给她勇气。
    “一淮你们可算来了,奶奶从早上念叨到现在,差点就让你二叔去接了。”
    陆一淮走近,直呼冤枉:“三婶这可不能怪我,您也知道陆家嘴到这有多绕,大半个上海到这也不为过,要怪就怪二叔当初给奶选了这么个地方。”
    “这臭小子,还怪起你二叔来了?”
    颇为纵容的责骂,陆老太太目光随之落到之南身上,笑着对她说:“好孩子,快过来坐。”
    早有佣人放好了凳子,之南跟着陆一淮坐下后,手早已被陆老太太握住,后者打量几许,眼睛都弯了。
    都说隔代亲,对几个儿子颇为严厉的老夫人,几乎把所有慈怜都给了孙儿孙女,这下见着最让她疼爱的孙子领回来了这么漂亮的女孩,自然是不胜欢喜。
    之南也乖乖跟着陆一淮的介绍,奶奶婶婶叔叔一圈叫下来后,几乎每个人都将她打量了回。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家子人的礼仪俱佳,盯着人看时不会给人半分不适之感,但对似间又仿佛将人注目了好几道。
    之南只得更加谨慎藏狐狸尾巴。
    “一淮说你叫林之南,那奶奶就叫你南南了,到自个家不用拘束。”陆老夫人拍拍她的手。
    之南也跟着点头,但面上仍是乖巧里带着局促。
    十八九岁的姑娘与其强作老练深沉,倒不如单纯文静来得讨人欢喜,她打定主意在陆家一装到底。
    殊不知陆一淮早给他奶奶透露了两分——
    古灵精怪,斗嘴一流。
    如今嘛……
    “一淮你这混小子是不是在南南面前编排你奶奶了?”老夫人骂道,“说些莫须有的话也不怕臊了你的脸。”
    陆一淮正往杯里倒茶,剑眉一挑,死不承认状:“哪有,您孙子在您这就是这样的人?我说您好还来不及。”
    圆桌上的左腿突然被狠狠一掐——报复他的胡说八道。
    死丫头!
    陆一淮咬了下牙,暗暗抽了口气,面上却还无异。
    只握着她作乱的手磋磨,裹着几根小指头,各自较劲。
    席间也无人察觉他两的争锋较劲之意,话题渐渐往男人父母身上带。
    “你母亲最近有给你打电话吗?”他三婶问,“她去美国陪你外婆疗养治病也快大半年,好几次因为时差我两只匆匆聊了两句便挂断。”
    “铭东证券在那边正值市场扩展期,她怕是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有时间你还是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听了这话,陆一淮抬眸,嘴角不咸不淡地扯起个弧度:“三婶你也知道他两有多忙,我过问多了不是自个讨嫌?”
    “要回来早晚得回来,。操。那心干嘛?”
    他握着她手仍似有似无把玩,可之南突然察觉到这男人情绪不佳,仿佛连个慵懒样不愿多伪装。
    他和他的父母
    再聊几句,便到吃午饭的时候。
    花厅琉璃桌前围坐一座,好久没这么热闹过的陆家宅子偶有谈笑声传到厅外,和之南想象的食不言完全不同。
    她也自然而然放松了些。
    饭后,只剩之南陪着陆老太太坐在阳台红木椅聊天,两位婶婶看出来陆老太太有话要问,便自行离开;而陆一淮却是被之南赶走的,改道去书房和他二叔下棋。
    之南早有她自己的考究:与其这样唯唯诺诺躲他背后,徒增小家子气。倒不如大大方方面对他家人。
    “南南,到这里后,有没有在想他父母为什么没在?”陆老夫人是个直接的。
    之南犹豫了下,也跟着点头。
    “一淮的父亲是三个里的老大,打小就被我们教育得刚正不阿,严肃正气,从十六岁投身解放军后便很少有个人时间。”
    说到这,之南看到老太太叹了口气,“当初一淮要求复原的时候还被他父亲毒打了一顿,说有始无终没出息,硬是不顾阻拦打得他好几天都没能下床。”
    之南倒抽了口冷气。很难相信在床上把他当煎饼折腾的男人也有这天。
    “她母亲更是个性格刚劲,极有主见的女人。”老太太说,“就是现在你们形容的那个词,女强人。”
    “这两个人在一起啊,是谁也不让谁”
    或是估计到某些不能透露的东西,老太太说的隐晦,但她却隐隐约约猜出了大概。
    无外乎是没有感情的权商结合,这两人都对彼此无意,但因为家族利益不得不绑到一起,世纪大婚那天便是他们爱情坟墓,自此如同住屋檐的陌生人。
    倒苦了陆一淮,两个家族疼着捧着的小辈,可打小就和自己父母不亲。
    老太太慈爱拍了拍她手,又说:“所以当这混小子打电话说要带女孩子回来时,把我和他几个婶婶都惊了一把。”
    之南腼腆地笑笑:“奶奶,其实我才是应该吃惊的那个。”
    “从早上和一淮出发时我就期待又紧张,担心自己不够好,结果一见您们我就感觉特别亲和,就像自己家人一样。”
    彼时,照在她脸上的那抹阳光柔软和熙,衬得整个人落落亭亭,虽是明艳动人的容貌,却又平添几分婉约。
    为了来见他家人,之南甚至用美妆笔把自己的妩媚妖娆压了压,尽量朝大家闺秀走。
    果不其然老夫人看她坦诚又大方之态,更是满意点头,笑说:“南南,听你的腔调好像是江南这边的人,自己一个人离开父母去京都念书?”
    “好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真是苦了你。”
    这算是变现问家庭,之南心里紧了紧,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担心今日之漏洞不过在陆老太太一念之间——她随便找人去查便轻而易举暴露,到时不只身世不堪,只怕她满口谎言这点便能将她贬至尘埃。ⓓònɡnαnsんú.ⅽòм(dongnanshu.com)
    假话?真话?三分真话?
    之南陷入了无言的纠结。
    “奶奶,我家离这不算远,就在浙东省闽南区的一个小县城。”之南脸上浅笑有礼,“不过我父母很普通,是——”
    话未落,身后从大门处便传来几声谈论。
    “子誉,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平时三催四请都找不到人的。”
    “嗨,我这不是来看看奶奶和你们吗?听我妈说淮哥把女朋友领回家了,我自然得来瞧一瞧。”
    腔调熟悉而散漫,又仿佛多了几分低沉。
    之南转头,曾以为一辈子都不用再见的人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
    几月没见,他五官甚至整个人仍然张扬桀漫,但又隐隐有成长痕迹,被扔进军队磨砺几月,仿佛成了将痞子傲慢藏在骨子里的小斯文。
    之南心里一惊,如坐过山车一般起起落落。
    她待要低头挪开眼;唐子誉已不复以往迟钝吊儿郎当,立即察觉到有人看他。
    黑色含笑的眼睛直直看过来,和之南对上。
    ——
    二合一,不请假都会更,如果要准时的话我明天有时间攒攒更,可能这几天少更点,攒一攒,看来我真不适合提前说时间,每次都是自打嘴巴。
    所以不请假都会更,如果请假的话就在评论区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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