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庙,陆小姐找的到吗?”
一语中的。
她找个毛,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人。
略有些丧气的转了转手里的烟杆,她说。
“那啥,反正看见没人的地方我就凑合住一下呗。”
这也能凑合?
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沈括搓了搓手掌。
“陆小姐要是不介意,住到小生那里可好?”
天知道那个老实巴jiāo的书生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一句话。
他傻傻站在原地等着,然后看见那个姑娘一蹦一跳的走回来,歪头笑道。
“如此,便多谢你了。”
陆雁回不拘小节,但并不是什么男子都能近她的身,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呆书生莫名亲近。
他的住处其实也没比破庙强上多少,木质的宅子,打开门时还发出吱吱嘎嘎的摇缀之声。
房顶上还铺着稻草,上面用一直木头板子晒了几片红薯。
她跳上房檐去吃,吓的沈括连声说,姑娘小心些,房顶不是很牢靠,仔细摔着了。
她坐在房上看他,突然觉得这个呆子可爱的紧,比她过往见过的那些侠士都要可爱。
陆雁回是个路痴,住过哪里,走过什么地方从来都不记得。
但是她却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沈括的住处,因为只有他的房顶上晒着红薯,只要累了,纵身一跃便能一眼找到那处挡风遮雨的地方。
玉遐谷的谷主玉衡子向挽瑕山庄提亲了,她爹甚欢,飞鸽传书让她回庄。
她见过那位玉谷主,一身青竹长衣,端的面如冠玉。两人在武林大会时也颇有几面之缘。陆雁回对他的感觉,不算讨厌,探讨武学时也曾把酒言欢。这样的人物作为夫婿,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嫁人嘛,原该是找个志同道合的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但是她却不知怎么,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对沈括说,自己要走了,回去嫁人,等忙完了婚事再回来看他。
他正背对着她准备晚上的晚饭,听到这话之后愣在原地许久。
“现在就走吗?”
他如是说,声音里是不同以往的沙哑。
陆雁回也不知为什么,心里越发堵的慌。抬手抽了两口闷烟。
“现下就走。”
气氛一度冷凝,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没有半分人气。
她是受不了离别的人,也不管他看不看的见,轻摆了下衣袖。
“我先走了,你也早些吃饭吧,有时间再来看你。”
几乎是慌乱的夺门而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慌乱什么。
或许潜意识里,她希望他出声留住自己?
“雁回。”
还未走出院落,她便听到那个人焦急的呼唤。
傍晚落霞微红,抚过两个人都有些紧张的脸上。
他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嫁。”
她没有回头,只是将视线看向不远处的红霞。
“我都二十了,再不嫁,当真没有人会要了。”
身后一直没有回声,她以为他回去了,正要提步离去时听到他一字一顿的说。
“若你肯,我娶你好不好?”
她诧异的回头,想看看那个平日总是珐生生看着自己的书生是什么样的神情。
却失笑的见到那个男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抹着眼泪,对着一面泥墙自顾自的说。
“我喜欢你,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我是真心的,比真金还真。我不是很会说话,除了满肚子酸腐诗书什么都不会。但是我会对你很好的,跟对自己娘一样好。”
看着他的怂样,陆雁回本来想笑的,但不知为何,整个眼眶都濡湿了。
她说:“我不愿意嫁当官的,我爹说你们这样的人将来都是要三妻四妾的,我嫁的人,一辈子只能娶我一个。”
他慌忙转过身,情急之下也不知该如何,抬起三根指头指天对地的发誓。
“沈括若能得陆小姐为妻,此生此世绝不再娶,若有违此誓言,宁愿天打雷劈。”
这不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也不是她见到过的发的最du的誓言,但是她却莫名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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