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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昏睡多久,徐还再次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青布幔帐,紧接着是柔福帝姬憔悴的面孔,尤其是那双红肿的眼睛。
    “你醒了?”看到徐还睁眼,柔福帝姬惊呼一声,喜极而泣。
    “嗯!”
    徐还刚刚想要挪动身体,却牵动了好几处伤口,微微生疼。
    柔福帝姬赶忙道:“你快躺好别动,免得伤口再裂开…天幸都不是要害之处。”
    “我睡了多久,这是哪里?”
    “这里是大同府,你昏睡整整两日…”看得出来,柔福帝姬这几日担心不已,也没少流泪。
    听到“大同府”三个字,徐还安心不少,却很诧异自己昏睡两日之久,难道伤势很重吗?
    柔福帝姬低声道:“医者说你昏睡一是因为伤势,二是因为这段时间心力交瘁,过于疲惫之故,调养几日即可。”
    “哦!”徐还点点头,刚要在说点什么,门口便传来连续的脚步声。
    同样挂彩的萧百发、萧战、耶律余里衍,以及久未谋面的秋荻夫人都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契丹将领。
    “徐公子,你醒了就好。”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见徐还眼中微有迷惘,萧百发解释道:“那日幸好萧高六将军及时赶到救援,否则我们恐怕都回不来。”
    徐还隐约想起倒下前看到的“萧”字大旗,目光转向最后的中年契丹将领,低声道:“想必就是阁下,多谢!”
    萧高六笑道:“那里,在下去的有些晚了。倒是你们,不过区区数百人,两三千金兵都没占到便宜,后族宫卫军的战力果然厉害。
    还有徐公子你,一人斩杀十余金兵,让我对宋人的悍勇有了全新认识啊!”
    “将军过誉了。”徐还轻轻一笑:“对了,眼下情形如何?”
    余里衍道:“姨丈已经树帜反金,眼下已经正在安排大军部署,前线的涿鹿与蔚州两军已经开始对垒。”
    ……
    金天会七年,宋建炎二年,冬月十五。
    元帅府左监军,太师耶律余睹起兵反金,恢复辽国大将军之名,奉公主耶律余里衍兴复故国。
    其实自萧高六在桑干河畔接应的时候,就等于是谋反,因此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耶律余睹在大同府发布檄文,昭告天下。
    言下之意,自己降金以来忠心耿耿,奈何主上多有猜疑,谋划暗害。
    那封徐还从信使身上抢夺的密函成了证据,完颜希尹密谋暗害,他耶律余睹被迫反抗,并非背信弃义。
    至于复辽之说,他的解释是昔年反叛只是为了自保,叛的只是被奸臣萧奉先迷惑的天祚帝,但仍旧心念故国。
    如今既闻公主出逃成功,大辽帝系犹在,当尊辽抗金,兴复故国。
    徐还看完檄文,不由轻轻摇头,这话是说明白了,但说的不够漂亮啊!
    看来大同府缺个文采飞扬的笔杆子,不说写的如同三国陈琳讨伐曹操的檄文,或骆宾王的《讨武曌檄》那样精彩。最起码写的更文雅内涵一些,把抗金和复国的理由包装的更高尚一些嘛。
    现在这个样子,搞得好像你耶律余睹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说好听点两次三番反叛是迫不得已,为求自保,不好听那就是有奶就是娘。
    罢了,反了就好,北地风云激荡,算是自己重生大宋的第一大贡献吧!
    只是耶律余睹的反叛失去了突然性,现如今一切都摆在台面上,只能按部就班地攻守对阵。
    实话实说,耶律余睹不占便宜。
    但大同府也有数万精兵,占据着桑干河上游到黄河河套的大片土地,对峙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吧?
    人家吴三桂可坚持了八年,你耶律余睹坚持个三五年该不成问题吧?
    更何况,金兵精锐大都随同四太子金兀术南征,幽州的兵力不见得那么强盛。如果谋划得当,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
    当然了,这也要看耶律余睹的本事,以及战略谋划了。
    见到这位辽国“吴三桂”是两日后的事情,徐还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恰好耶律余睹从军营回府,理所应当前去拜见。
    步入厅堂是意料之中的相互打量,徐还想要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天生反骨,但看了半天并无发现。
    耶律余睹则对这个搅动北地风云的少年好奇已久,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着。
    “见过大将军!”
    “你就是徐还?”
    “是!”
    “年纪轻轻,好手段,也好大的胆子。”耶律余睹的笑容骤然收敛,目光转寒,冷冷瞪着徐还。
    “大将军何出此言?”
    耶律余睹摆手打断道:“徐还,我只问你一件事,完颜希尹那封意图谋害我的密函,确有其事?”
    旁边一个契丹青年插嘴道:“伯父,定是他造假。”
    原来是耶律余睹的侄子,徐还笑道:“少将军,如今争论真假还有意义吗?”
    “有,如果是你伪造,你死定了……”
    “哼哼,即便是杀了我,又有何用?把我的人头送去幽州,向金人解释吗?”
    徐还冷笑一声,向耶律余睹抱拳道:“大将军可知,四年前萧仲恭出使宋国,宋帝曾蜡丸密信让其劝说将军联合抗金。不过这蜡丸并未落入将军手中,而是被金人所获。
    为此,金兵不惜攻破东京,几乎灭我大宋,对将军这位卧榻之旁的猛虎,又岂能置之不理?”
    耶律余睹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此事也曾有所耳闻但不知详情,如今听徐还道来,严丝合缝,想来确实如此。
    “听秋荻说,你只是个被俘的斥候,何以知晓这么多机密?”震惊之后,耶律余睹颇为好奇。
    “这个嘛…”徐还尴尬一笑:“只要留心,处处都有讯息,尤其是会宁府那种地方。”
    “看来你这个斥候果然非同一般,听秋荻说,你四渡辽河,把完颜宗贤与完颜希尹耍的团团转,看样子确实是有些本事。”
    耶律余睹目光灼灼,盯着徐还沉声道:“大同府高举反旗,幽州元帅府定会有所行动。不管怎么说,此事或多或少因你而起,你总得给本将军想想应对之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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