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直正感慨万千,仍然口气强硬的说:「你不必再忙着做点心了,碧玉,这阵子玺之少爷为了公司的事忙得不可开jiāo,甚至连老爷都打算要到公司去坐镇。」
「咦?老爷的身体状况不是不太好吗?怎么会……」高碧玉一惊,笔记本滑出双手,应声落地。
「那是老爷的决定。」高直正拾起笔记本,jiāo还给她。「碧玉,你既然对做甜点这么有兴趣,伯伯送你去烹饪学校念书好吗?」
「不要。」高碧玉想都不想便拒绝,「我可以自己学,买食谱,请教周姨。」
「但是到学校去,你可以学到更多啊!或者伯伯有认识经营西点生意的老板,你可以去那里见习,抑或……」看见她的小脸因为惊惧而发白,高直正然住口。
「伯伯,你……想要赶我走吗?」她的声音中有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不,当然不是。」他明白她误会了,而且再度回想起从小至今仍然无法完全磨灭,被人遗弃的恐惧感。
「那伯伯为什么要向我这样提议呢?」
「我是因为……」高直正整理一下思绪,正色的说:「我只是想为你做最好的安排,碧玉,因为老爷的公司情况并不好,我觉得你暂时离开比较好。」
高碧玉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小脸再度变得苍白,「这是什么意思?伯伯,永金企业出了什么事吗?」
「嗯,老爷他们有几笔资金周转不过来,一时之间可能会很棘手……」高直正再度迟疑的停顿。
她这回看出来了,哀求道:「拜托,伯伯,请全都告诉我吧!我知道自己很笨,但是会努力的理解。」
「你不笨,别再这样说自己。」他轻声斥责,才又继续往下说。
问题的根源,来自那个巴西投资案。
原本王玺之非常得意自己竞标成功,而且也即将为永金企业带来一笔利润丰厚的进帐。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全球市场毫无预警的bào发出一连串连动债风暴,无数老字号,看似健全且欣欣向荣的金融机构、银行、投资案尽数被卷入这场可怕的金融危机里,不少帐目立刻变成呆帐,无数资产被冻结,更有难以估计的金额瞬间泡沫化,成为一笔笔看得见却永远拿不回来的数字。
王永金父子万万没想到,他们极为看好的巴西投资案,到头来也是连动债风暴下的牺牲品之一,三百亿美金恰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一去不回头……接着风声又不知怎么走漏,永金企业平白损失三百亿的紧急动用基金一事让全体股东哗然,不断要求开紧急会议,永金企业的股价更是连连狂跌,从最有身价的行情跌落到媲美壁纸的价格,换句话说,就是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或许高直正说的连篇解释,她有听没有懂,但是最后一句话绝对懂得,高碧玉忍不住惊喘出声。
一文不值……也就是不值钱了?天哪!这对出身富贵的王玺之而言,不啻是重大的打击。
「没有钱……不能跟银行借吗?」她单纯又急切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听老爷说,玺之少爷跑遍大大小小的银行,就是找不到肯让他借贷的银行,这也难怪,大概是怕永金企业日后无法清偿债务吧!」商场是非常现实的。
「那跟别人借呢?」她急忙又提出另一个方案。「老爷和玺之少爷不是认识很多人吗?」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王家和商场上的其它人家一样,逢年过节时,礼尚往来的礼盒数量惊人,可以堆成一座小山,而每每帮忙整理的她总是会在装礼盒的纸袋中发现名片,什么圈圈企业董事长、叉叉银行总裁的头衔,非富即贵,难道这些人没一个肯帮忙?
「是啊!王家认识的人是不少。」高直正叹了口气,「但是认识不代表人家就愿意帮忙,而且就算要帮忙,也要有可以立刻拿出三百亿美金的雄厚财力才行。」
说得也是,那还有什么办法呢?高碧玉想破了头,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不由得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