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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欧尼亚外围
    姑娘已经被抓走两天了,莎瓦一筹莫展,只能帮老伴慢慢整理被踩坏的垄沟,再给田地播种。如果有姑娘帮忙这些农活会轻松许多,但说起来,如果她的儿子们都还活着,她和亚撒根本都不需要下地。
    在开庭那天的清晨,老两口知道自己的腿脚要很久才能走到镇上,所以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他们知道她是诺克斯人。”
    “你净瞎担心,”莎瓦说完,发出一串咯咯的声音。
    她意识到这声音只能安抚鸡舍里的小鸡仔,于是对老伴挤出一个满怀希望的微笑。
    “诺克斯人。这就已经够他们定罪的了。”老人用手工织的羊绒围巾捂住嘴,含糊不清地说。
    莎瓦这辈子的好日子里,她最常干的事就是把固执的牲畜劝到屠夫的围栏,所以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脸与老伴面对面。
    “他们不像我们这么了解她,”她一边说,一边用一根手指怒气冲冲地戳他的胸膛。“所以咱们要替她说话,你个老山羊。”
    老人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不可能让她改变想法。
    所以他只是轻轻地点点头。莎瓦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回身一言不发地向镇中心走去
    艾欧尼亚城市中央
    议会大厅已经开始进人了。
    老妇人见状,连忙挤进长凳中间的窄过道,想在前排找个座位……结果唐突地绊到了一个睡觉的人的腿。
    老妇人小声惊叫了一下,眼看就要向前扑倒,睡觉的人嘟囔了一声,一只疾如闪电的手,像鉄钳一般抓住了老妇人的臂膀,没让她跌倒在砖石地面上。
    “小心脚下,老妈妈,”这个陌生人淡淡地低语道,口中一股浓重的酒气,但咬字一点都不含糊。老妇人一站稳他便收回了手。
    老妇人顺着鼻尖,俯视着这位意料之外的恩人,瞳孔逐渐收紧了。她细细地打量着,但那个人缩进了斗篷的阴影,高挺鼻梁上若隐若现的那道疤痕也消失在黑暗中。
    “小伙子,议会大厅不是用来宿醉醒酒的地方。”莎瓦扶正自己的长袍,倔强的下巴不依不饶。“这里今天将会决定一个女人的生死。再不快走,小心推事们问你的罪。”
    “莎瓦,”那位老伯赶了上来,扶着他老伴的胳膊。“你别发火呀,我们今天是来帮忙的他不是故意的,算了吧。”
    那个斗篷遮面的人伸出两根手指,以示没有恶意,不过始终藏着脸。“一针见血,老奶奶”他嘴上服软,但声音中藏着戏谑的踪迹。
    莎瓦继续向前走,像对待一件珍宝一样收拾起了自己的怒火,老伯经过陌生人时,微微点了点头。
    “她平时不这样,孩子。她只是担心真相还没弄清楚,无辜的灵魂就被判了罪。”
    斗篷遮面的人对着老伯的背影低声咕哝“如此说来,我们的看法一致,老爹爹。”
    这奇怪的低语让老伯不禁回过了头。
    但座位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一阵轻风的鬼影,撩起旁边交头接耳者的长袍。
    那个披斗篷的陌生人早已遁入议会大厅远处的阴影中。
    …………
    莎瓦挑了一个前排的位置,木质长椅的平滑螺旋纹路本来应该很舒服——这是令织木工匠们专门塑造的,为的是鼓励平心静气地讨论公民义务——但是她怎么坐都不自在。
    她瞥了一眼老伴,他已经在一把旧木圆凳上坐定,等待被传唤。亚撒身边站着一个庭吏,正在用一根木签剔牙。老妇人认了出来这位就是枚尔克,那个抓捕锐雯的骑兵领队。
    她直勾勾地瞪着他,但枚克并没注意,他正在盯着大厅后面的门扉。
    门打开又合上,三个穿深色长袍的人走了进来。枚尔克立刻立正站好,把嘴里的木签吐到一边。
    三位法官在主席台前入座,官服在身后落定。三人看向台下拥挤的大厅。房间中的嘈杂声渐渐静了下来。其中一位体型瘦高、鹰钩鼻子的女士肃穆地站了起来。
    “本次开庭的事由是审理关于素马长老之死的新证据。”
    人群中间开始发出一阵低声骚动,如同群蝗飞过。有些人已经听说过推事所说的新证据,但大多数人来到这里都只是因为听说自己身边有一个诺克萨斯人。但无论听说了什么,他们都知道同一件事素马长老之死早就有了定论。
    疾风剑术、冥想室墙上的魔法痕迹就已经是非常充分的证据了。除了素马长老,只有一个人能使出这种招式。
    崎岖不平的伤口被撕开了,众人的心灵一刹那间被痛楚侵占。他们大声叫嚷,如果长老没有死,村子就不会遭受如此严重的伤亡。这桩命案发生后不久,半支诺克萨斯战团就在纳沃利长驱直入,一路上疯狂杀戮。
    正是素马长老的死导致的失衡,让战事愈演愈烈,太多太多人的儿女死在了战场上。
    更糟糕的是,这个村子将罪名归到了一个自己人头上。
    嘈杂的人群中响起一个高亢的声音。
    “我们已经知道是谁谋杀了素马长老,”莎瓦的嘴唇饱经风霜,但仍然大声说道“就是那个叛徒,亚索。”
    人们纷纷点头,群情激昂地一口咬定。
    “还有谁会素马的疾风剑术?只有亚索!”莎瓦继续说道。“现在捉拿他的永恩也一去不返,很有可能也是这个懦夫下的手。”
    人群变得更加愤慨,甚至大叫着要让亚索偿命,莎瓦在长凳上坐得舒服多了,罪名的指控回到了正轨上,她心满意足。
    首位的法官是织木工匠世家出身,最得意的本领就是解开冥顽不化的木疙瘩。
    她举起浑圆的惊堂木——一颗久经磨砺的栗子,用力拍到乌黑的底座上。
    锐利的响声慑服了众人,大厅恢复了秩序。
    “本庭寻求知识与启迪,追寻素马长老之死的真相,”一位法官看着这位老妇人说道“你是想妨碍启迪之路吗,这位……?”
    老妇人看了看自己的丈夫,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莎瓦”她低下头,语气中不见了冒昧。
    圆凳上的老伯看着她,抹掉了自己光亮脑门上的一把冷汗。
    “刚才说到,我们是为了新证据来的。”法官扫视众人,确认还有没有不听话的木疙瘩,然后对庭枚克点了点头。“带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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