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刚刚又从襄阳催要来一批粮秣物资,为了取用方便,尽皆屯于房陵郡汉水之北。
魏延便是此处,别部司马麾下的一名屯长。
别部司马名曰高厉,奉命看守粮秣物资,由于地处大后方,麾下只有兵马五百余,分为五屯三曲,每屯有兵约百,三曲各设一名军侯,统领旗下二屯。
高厉有一亲信,名曰余大,正是三名军侯之一。
余大除了统领高厉的几十名亲兵之外,还负责统领魏延一屯。
这货!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仗着别部司马宠信,在锱重营飞扬跋扈、耀武扬威,简直就是一副坐井观天的小人嘴脸。
魏延初来乍到,又是一副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大大咧咧模样,自然令军侯余大不爽至极。
不爽归不爽,余大一时半会还真拿魏延没办法,以势压人,魏延可不鸟他,动武打吧!又打不过,只能公报私仇,将营内最重最累的差事,一股脑的全都分配给魏延所部。
这要是放在往常,以魏延的脾气秉性,不打得那货!他妈妈都不认识他才怪!
而如今,魏延心中正自酝酿着一个计谋,正需要激起手下士卒的不忿之心,所以也就忍气吞声的默默接下。
余大见魏延色厉内荏,本来还有的一丝顾忌,便全部抛之于脑后了,渐渐的,欺负人的手段使起来,更是变本加厉、愈来愈甚。
这不!汉水之南刚刚到了一批粮秣物资,魏延屯不但连日来夜夜值守,而且白日里还得去搬运锱重物资。
这还不算!比方说吧!别的屯安排搬运草料,魏延屯就被安排搬运粟米,别得屯安排搬运粟米,魏延屯就被安排搬运抛石,你说这还有天理吗?
屯里兵卒,早已经是怨声载道了,可是魏延呢?他竟然一直稳坐钓鱼台,一切都默默承受着。
终于,手底下的几名伙长、伍长受不了了,一起来找魏延,欲请其出面,寻别部司马主持公道。
魏延说道“高司马是不会为吾等主持公道的!余大就如同他的禁鸾,袒护犹不及,焉能责之?”
众人皆道“这该如何是好?若再这样忍耐下去,吾等迟早会被累死!”
魏延道“左右都是一死,不如吾等杀了余大这个贼子,另投他处?”
众人愕然半晌。
魏延也不再开言,一名胆大的伙长见冷场了,便狠厉的说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都被人欺负成狗了!还要等着别人怜悯吗?”
众人的血性被激发了,纷纷开言“受够了!干他娘的!”
“鬼孙子余大!操他八辈祖宗!”
“不能再忍了!欺人太甚!”
“听屯长的!屯长能与吾等同甘苦!自然是可以信赖之人!”
魏延见时机已到,便开言道“杀余大,易如杀鸡耳!吾之所以忍耐,那是想带众兄弟同谋富贵!”
众人一听,这杀了仇人还有富贵可谋!当即跃跃欲试,急不可耐起来。
魏延见这些苦哈哈们如此猴急,便不徐不疾的说道“吾丑话说在前头!今日之言,谁若敢去告密邀功,吾必杀之!”
众人皆拍着胸脯保证“狗日的余大!都快把人欺负死了!谁还会去告密?”
“若真有那不开眼的,吾等亦不放过他!”
“屯长你就说吧!欲带吾等何处寻富贵?”
魏延便故作神秘道“当今乱世初至,刘荆州任人唯亲,成不了大事!吾新近识得一英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能掐会算,武力超群!吾观此人将来必成大器!故欲带众兄弟前去投之!”
一名还算有些头脑的伙长,质疑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能掐会算?屯长说的是算命先生吧?”
众人皆笑,魏延则一本正经道“吾可没有闲心同尔等说笑!吾初见此人,他便道,汝是魏延魏文长吧!吾知汝在荆州郁郁不得志!当时惊的吾,亦是难以置信!”
又有人插言道“那屯长当初,为何不就此,随他而去呢?”
魏延装作懊悔不已的模样,道“唉!当初吾亦与尔等一般心思,以为他就是个神棍,便于之战在一处,岂料足足斗了三百回合之后,吾一招不甚,败下阵来,本料定必死无疑,谁知道?他不但没有杀吾,还言,文长乃当世英豪,吾不忍杀之!汝若是在荆州待得无趣,便来我上庸吧!吾与汝坐看风云,同会天下英豪!”
说完,还一副无限向往之的神情。
众人听得亦是津津有味,纷纷嚷嚷道“真是英雄好汉啊!”
“英雄惜英雄!就凭这份气度,必是豪杰无疑!”
“懊!吾知道了!屯长说的是上庸都督华雄!”
“荆州军攻了近两个月了,连上庸南门都进不了!恐怕此番要吃败仗了!”
魏延不屑道“就凭张允那个纨绔子弟,还想和华都督一决高下?不是吾小看他!他张允!给华都督提鞋都不配!”
众人也纷纷出言附和,争相发表着自己的高论。
一人出言道“屯长!那你还等什么啊!快带吾等走吧!还待在这里受那个鸟气作甚!”
众人又是纷纷附和,看来确实是受够了。
魏延隧道“走咱们肯定是要走的!不过嘛!串个门,走个亲戚,也得备点见面礼吧!”
众人又纷纷点头,一人又道“屯长准备以何物做礼?”
魏延阴阴一笑,狠厉的道“以高厉和余大的首级,再加上这锱重营的粮秣物资,如何?”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道“这么多锱重如何运走?”
魏延依旧狠厉的说道“带它做甚?一把火烧个干净岂不美哉!”
众人一想,觉得屯长此言有理,带着这么大一份见面礼,前去投奔,焉愁不能重用?一点不假!还真是一场富贵呢!
于是,众人皆把心一横道“富贵险中求!大丈夫立世,该博就得博!干他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