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格闻言,轻轻扯了扯嘴角,“那我押新人,一百万。”
初生牛犊心气儿大,孟亚虎抹了抹下巴,忍不住提醒:“少爷,您可要看好了,现在的马哲已现颓势。”
“那还真不一定。”白格抬起眼帘,深邃的桃花眼里一如往常漾着和煦的笑意,“牙叔以为,那拳头怎么能这么长时间还黏在别人身上呢?”
“什么?”孟亚虎精明的三角眼中闪过讶异,连忙扭头去看。
阿客知道自己击中了对方,他拱起的指骨末节甚至能感知到对方锁骨的震颤和移位,他打算乘胜追击,继续出拳。
可是……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他惊悚地发现自己的小臂被两只铁钳般的手一里一外死死格住,挪动不了分毫,更别提将其抽出。他震惊地抬起头,面前是一张放大的年轻人的脸,英俊却带着滚滚煞气。
“该我了。”那人弯起的丹凤眼里含着坏笑,低沉的隆隆嗓音给人不祥的预感,一股凉意从脚底腾地升起。
紧接着,那两只手的其中一只扼住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犹如巨蟒,顺着手臂往上,穿过臂弯,来到肩窝处。
敏捷的手法如行云流水,流畅连贯,机巧灵动。
阿客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肩上就传来一声诡异的咔嚓声,旋即右腿膝盖窝又被重重顶了一下,他就这么被迫向右侧方倒下,能做的只有拉人入水。
于是两人砰地一声,一同摔倒在格斗台上。
观众们一阵哗然。
仿佛是为了遥相呼应,白格手里一直把玩着的茶杯也应声倒在了桌上,骨碌碌滚了一圈,热茶漫了一桌。
瓷器碰撞木桌的清脆响声把孟亚虎的目光从台上硬生生撕扯回来。
“少爷别太激动了,看场格斗而已。”他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上前清理桌面,抬头一看,白格恍若未闻,一言不发地盯着台上,紧绷着下巴。
孟亚虎略微诧异,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白格,从白格还是十二岁的少年开始,印象中,这个孩子就总是眼里盈着笑意,亲切又不失稳重,亲切过了头甚至显得有些温吞。但转念一想,此刻正是激战时分,是男儿就总有些血xing,年轻人第一次接触这种暴力刺激的游戏,就算是沉稳如白格,也有些入了迷。
这些年来,他恐怕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孟亚虎提着的心不知不觉中放了下来,又亲手替白格斟了一杯茶。
而白格此刻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宛如化身一座大理石雕塑,身体僵硬了不说,脑子也跟着被石化了。
刚刚台上两位选手一同摔倒的时候,他堪堪看到那位新人马哲的面孔。
湿淋淋的黑发贴着苍白的前额,高且直的鼻梁,凌厉的眼神……
这人是谁?
一个烂熟于心的一想起就会窒息的名字呼之yu出。
是他吗?jiāo握的手开始轻轻颤抖,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他怎么能出现在这种地方?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那些穷途末路无路可走之徒才会前来碰运气的格斗场!是拼着自己一条命供人享乐的斗兽游乐中心!他……他怎么可能……
不,不会是他。白格慢慢把僵直的背靠进藤椅,甚至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只是长得像罢了,毕竟这世界上总有一些奇特的现象,比如两个不同国籍不同身份甚至不同xing别的人也能有七八分相像。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他又曲起手肘缓而重地点了点自己的前额。在那里,人的大脑颞叶上,有一个东西叫梭状回。
那东西唯一的功能就是,认人。就是这块小东西能让我们分辨数万张的人类面孔,现在,它清楚明了地向它的主人——白格,指出了一些关于另一个人的别具一格的特质。
比如,左眉眉脚上方的那颗痣。
比如,下嘴唇中间那条陷进去的凹痕。
再比如,背后那愈看愈熟悉的优美蝴蝶骨。
当所有的巧合都不巧地集中在了一起……
“抱歉,我想去趟洗手间。”